色泽暗淡的cd被我推进了机仓,熟悉的,微凉的歌声。冥冥的世界有知;送来风,吹开窗子,吹动白色的新开的兰花,吹起我疲劳的笑容。
“越过山,横过海,拾起我散落在风里的梦。”
5月6日雨。今年第一次吃西瓜。
nike到我家来玩,他换了新工作。以前我不太理解“臭屁”
这两个字来形容人会有怎么样的功效,今天看到他这副德性我终于大彻大悟。
他带来一个大西瓜,并当着我的面用一只手将其固定在桌面上,高高地举起刀子;“咯嚓”地切开……鲜红的瓜瓤,分裂的球体。我妈妈不小心目睹这一幕,嗷的一声叫了出来,跌坐在沙发上。
我对nike说很好,很有象征色彩,很酷。
5月7日
小华的笛子又响起来了。
以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常常会看到形容某一种暗器毒药或者武功折磨人是“万蚁腐骨、灼筋焚髓”
什么的;我想那是江湖上没出现过小华。她说她今年要去读英语六级辅导,没钱去参加他们学校里器乐俱乐部里低价的培训班;所以为了她的艺术人生,她更要勤加练习。
7:30是她第一波攻击,9:40是她第二波攻击,然后是1:00——2:20——
我正在看动画片eva;电视里面地球上空演奏音乐的使者似乎正在使主人公崩溃。我看了好几次挂在厨房里的菜刀……在我们家发生第二次血案之前我穿上了外衣出去了。
刚走出小区的大门,感觉就有一道亮光在我身后闪了一下。接着是闷雷阵阵,然后有潮湿的风扑面而来;这风里面带着杨树芽的味道。下雨了。
但是我不想回家,当然不是因为小华在那里演奏乐器。突然很想走走。看道路两边垂荫的绿树,看阴暗但是风云变幻的天空,雨季,雨季又到了。雨季是什么呢,雨季是湿润的泥土里冒头的小花,雨季是毛毛虫可以游泳的一大片树叶,雨季是想哭就库,但是自己却哭不出来的时候吧。
夏季篇
5月8日突如其来的酷热。
楚宁说他找到了工作,要请我吃饭;我说你要是想勾搭我们家小华不一定非要用我陪葬。我真的是很反感楚宁;没有原因的反感;他曾经和我们家住一条胡同,父母发了洋财之后把他送到国外读了几年书;现在人前人后地把自己当海归,可是我恶毒的嫉妒心总是觉得他是在美国混不下去了。哦,我想起来我为什么讨厌他了,因为他曾经和我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但是优等生,我是中下生;每次我妈妈总是用他的一百分或者三好学生什么的来榜样我,我腻歪死了。后来他好像去读了重点高中,而我只混进了三流中专;从此人上人下井水不犯河水。
今天下午天上挂着的太阳不知道犯了什么邪,狂喷毒火,一下午就晒死了我爸爸忘在阳台上的水仙花。
然后发生了一件很离奇的事情,我路过游戏店看见了几张很中意的中古游戏卡带,和老板还了价之后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多现金;火烧屁股一样跑到对面银行的提款机里,塞进卡就一顿乱按,当钞票吐出来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刚才已经把密码已经想起来了。
780109。
780109。这是什么排列的组合呢?看起来,是一个人的生日,不是我的,也不可能是我父母的和小华的。
头又开始痛了,像有一个小人拿着锯子蹲在我脖子后面拉来来去;我现在不能动脑筋,用力想点什么,眼睛就会发黑。吃晚饭的时候我问我爸爸和妈妈,咱家哪个亲戚朋友是78年3月9日生的。他们都茫然地摇头。小华突然很激动地说:我知道楚宁是11月17日生的。我于是对我妈说:“发现没,咱家小华在家里留不了多久了。”
我爸和我妈都很甜蜜地不说话;突然我妈问我:“要是买一件婚纱的话,我还可以和你爸去补拍结婚照的穿一下。”
“结婚这种大事你们怎么都不和我和我哥说一声?”小华长大了嘴惊讶地问。
结果我爸爸抄起筷子就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我含着一嘴的饭恼火地说:“干吗打我?不知道我脑袋脆么?”
我爸有点担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嘿嘿,习惯了,一听到这种抬杠的话我的本能反应就是打你。”
“即使是我动过开颅手术?”我已经双眼含泪了。
饭后我爸爸偷偷给了我五百块钱,这事才算完;没有什么比人民币更能表达父母的爱了。
5月9日小华的演讲
今天清理eail;除了那些看起来虚情假义的慰问信和垃圾贺卡之外,那个叫韩诗倩的女人竟然真的给我写了信,原来她真的不知道我是无意闯进了英语角那种鬼地方,所以很自以为是地用英文写了一堆废话
——虽然我只能看懂第一句howare
you,但我也知道那是废话。我觉得有点好笑,虽然我过往的记忆已经混乱不清,但是直觉告诉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女性,至少是长得不是特别丑的女性写信给我。
我喊小华上来,慌忙地用一本杂质住我从她的房间里偷出来的零食袋子;要她翻译给我看。小华瞪了半天眼,痛苦地说:“我四级只考了65分,这个不太行,我叫楚宁来给你看吧。”
“你们俩已经发展到你叫他来他就会来的阶段了?”我问小华。
小华白了我一眼,皱了皱眉,似乎有点委屈地说:“我承认我是很喜欢楚宁;可是他不会喜欢我的,他对我没有那种感觉。”
“哼,那他来咱们家那么勤。”
“你不知道么,他现在就住在对面啊,他奶奶死了之后他家的老房子又空出来,他现在搬过来住了。”
“和你培养感觉对吧。”
“对了,要么咱俩一起去他家玩吧,你可以把这个打印出来,要他翻译。”小华好像找到了可以去他家的理由,兴高采烈地说。
我转过身来,深呼吸,我觉得到了时候告诉小华真相的时候了。我磨擦着我椅子的把手尽量用我最低沉严肃的声音说::“赵爱华,我本人并不反对你和楚宁交往,但是凭我多年对他的了解和印象,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一个自私阴险而且不要脸的人,我非常讨厌他;一个月来我之所以没有发做是因为毕竟他在我出事来看过我,我不想表现得很没有礼貌和气量而已。你愿意去他家你自己去,而且我告诉你,即便你将来结婚他成了我的妹夫,我也不会多和他说一句话。”
小华站在我面前,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倒是很镇静地听我把话说完,然后挽了一下头发,笑嘻嘻地问:“为什么?你凭什么说他是一个自私阴险不要脸的人,你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理由太充分了,太明显了,我一想到这个理由就义愤填膺,心头火气,我张大了嘴很慷慨激昂地说:“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小华冷笑着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