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我要报案,他、他、他还有后面那个准备跑的家伙,应该都是人贩子。”梁季文冷静地说。他当了好几年的兵,后来又出了各种各样的任务,对罪犯和气息十分敏感,但是他一看女人和孩子就觉得不对,后来一试探,果然不对。
听梁季文这么一说,乘警马上就紧张起来了,后面的乘客不管真假,已经把人给抓起来了。
火车继续开,梁季文和乘警去了一趟派出所,审问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把事情搞清楚了。
女人叫杜美娟,是j省人,住镇上,虽然是农村户口,但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家境一般,父母都挺疼她的。大概一个月前的晚上,她和父母因为她的未来发生了一次争吵,她想自己拼一把,女人当自强,不着急结婚,但父母不同意,三人大吵一架,杜美娟自己哭着跑了出去,父母亲都在气头上,想着都是从小长大的老街坊,应该不会出事,结果万万没想到,就一个小时的时间,杜美娟就被人迷昏拖走了。
醒来后她就在一个黑摸摸的地方,和她一起的,还有几十个女人,有三十多岁的,也有七八岁的小姑娘,不记事的男孩是最好卖的,三四个月到一两岁的孩子很多,小女孩是不要的。买女孩的人家大多是买童养媳的,三四个月的小女孩买回去还要伺候着,五六岁的小女孩也不受欢迎。七八岁的最好,能干点活,还能当童养媳用。
她和几十个女人孩子们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面,没有窗户,没有床,只有一扇每天都有人看着的大门和一地的稻草。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以后会被卖到那里。被关起来的人一天只有两顿稀饭,见不到几粒米,这是人贩子们怕她们养足力气逃跑。在后悔不安惊惧的各种感情中,杜美娟迎来了她的买家,她和三个和她差不多同龄的女人各抱了一个或两个小孩,一路坐汽车乘火车,碾转各个城市,人越来越少,本来是有十个男人看管着她们九个女人孩子,但后来陆陆续续地有人去开展业务,只剩下她和她怀里的这个小男孩。
每个大人被拉去卖掉的时候,都会给她们灌下哑药,这能让她们有三四个月不能说话。小孩则是会被灌下迷药,一路睡过去。
四个男人那边暂时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看得出来,他们是被训练过的,口风很紧,咬定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杜美娟一点点写下来的。她以前上过三年的学,汉字加拼音再加图画,差不多能表达意思。
杜美娟一路上都在想办法逃跑,跑了三次,被打了三次,为了保证货物的完整,男人们专挑肉厚非要害的地方下手,有一次打狠了,杜美娟差点没挺过去。她都要废弃希望了,结果上火车的时候被梁季文看出异端来,她也不管梁季文是认错人还是什么,不管梁季文说什么,她都顺着,这是她最后能逃跑的机会了。
杜美娟从
作者有话要说:获救开始,她整个人就是颤抖着的。
杜美娟获救是好事情,公安局很快给杜美娟家里发了电报,杜父杜母急得快崩溃,接到电报就也顾不得别的,急冲冲地往锦杉市赶。杜美娟的事情暂时结束,但那小男孩就难办了。
小孩才一岁多一点,不记事,话也说不清楚,被抓起来的男人经过几天的拷问,挨不住疲倦和心理战,最后还是把他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但这也没用。他们不是直接拐卖小孩的人。他们买卖人口都是有组织的团伙作案,专门有人负责洽谈业务,有人看管货物,他们四个都是负责运送的,都不知道小孩是哪里来的。
公安局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随意地处理,先上报了再说。
挖出这么大的事情,案件很快被报上省里,中央也发了话,锦杉市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来负责。出于保密原因,梁季文也不让走了。对此,局里的同志们恨不好意思,梁季文也只能理解,这几天吃住都待在锦杉市的公安局,至于梁季文去厂里报到的事情,那肯定是要耽误了,不过锦杉市答应由他们负责,绝对不会让梁季文丢了工作。
不过好在公安们的动作迅速,跨省协助,没到一个星期,先把人贩子的老窝端了,抓了六十多人,解救出三十多名的妇女儿童。再按照审问结果一个市一个县地去把被卖了的可怜人解救出来。
人贩子老窝被端,各省市的官方报纸就开始大肆报导,梁季文作为一开始的报案人,那是接受了一波又一波的采访。杜美娟的父母更是恨不得给他当牛做马地报答他,梁季文这么被折腾了好几天,有些受不了了,拿好公安局给他开得证明和奖状,扛上他那个破破烂烂的行李包就像溜,结果一跑到门口就看到公安局大门口的正中央,蹲着一个人。
隔了老远,梁季文都能看到湛九江那愤恨的眼神,梁季文拔腿就想跑,但湛九江比他先一步冲过来了。
“梁季文你个臭不要脸的,招呼也不打一声,信也不写一封,你有本事了啊!你真是厉害啊!”湛九江追着梁季文就跑,俩人一连跑了两条街。
“抓人啊,有人要逃跑啊!”湛九江一边骂一边喊,没跑两条街,饶是梁季文速度再快,也被十来个见义勇为的汉子拦下了。
“你有本事再跑啊,小样,你长本事了是吧。”湛九江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冲刺地追人,一连跑了两条街,湛九江气都快喘不匀了。
“偷了什么东西,快交出来!”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大喊等着他那双比铜铃小不了多少的眼睛朝他吼,一听到要抓人,大家第一反应应该都是小偷。
“多谢各位同志,他没偷东西,我是他小叔,这个孩子不听话,又和邻居家小孩抢吃的,实在是该揍,谢谢你们了,谢谢各位同志。”湛九江虽然气梁季文,但也舍不得让他背上偷窃的罪名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几个好心的汉子听他这么说就放下了准备揍梁季文的拳头,开始教训梁季文:“大娃子,好好听你小叔的话。”
梁季文:“”
湛九江扯着梁季文的手腕,把他拉回家。
湛九江经过三天的愤怒和焦急,在公安局大门口蹲了六个小时后,看到梁季文的那一瞬间脑袋就空白了,结果梁季文把腿就想跑,湛九江只觉得当时他脑中的一根弦蹦断了。
梁季文看湛九江实在是气得不清,他也不敢搭话,顺从地被他牵着往前走。其实他也没想过真的跑,他就是看湛九江那满脸的气愤和委屈,下意识地就拔腿跑了。但他没跑快,在一个能让湛九江追上的速度。
“梁季文你走吧。”湛九江突然停下来,没转头看他,只是低垂着脑袋。
梁季文张了张嘴唇,想说些什么,但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湛九江虽然说了让梁季文走的话,但他舍不得放开梁季文的手,在沉默中,他能感觉到从梁季文脉搏上传来的心跳,沉稳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