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魏家大宅看到魏钊父亲的时候,就连楚玥也怔了一下。
之前电话里说魏钊父亲快要不行了,他们还以为是突发急性病,等看到床上的人时,两人才意识到不对劲。
床上的魏钊父亲干瘪的如同风干的枯尸,薄薄的一层蜡黄皮肤裹着骨头,唯有一双还在转动的浑浊眼睛,证明他还活着。
“这,这是怎么了?”
魏钊不敢置信,连冷淡和愤恨都忘了,连连后退茫然地看向身旁的管家。
虽然魏钊和父亲关系不好,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是壮年男子,怎么会一朝突发恶疾,就变成这般风中残烛的模样,简直比垂暮老人还要衰败。
管家叹了口气,眼底略过心疼惊惧和后怕:“我也不知道,先生突然之间就这样了,我要带先生去医院,先生不肯,只说要见少爷一面。”
魏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愣愣地盯着床上的人。
床上的魏钊父亲动着眼珠,流下一行污浊的眼泪。
楚玥站在旁边看了半晌,就在父子对望无言的时候,她突然上前两步扶起了魏钊父亲,割破手指画了张黄符,烧了符灰后洒在魏钊父亲身上,又掏出小葫芦给魏钊父亲灌了两口符水。
魏钊父亲剧烈咳嗽起来,乌黑虫子一只一只从他嘴里咳出来,被冷着脸的楚玥一一烧死,他薄如纸的皮肤不停地起伏,像是有无数东西在游走
。
“怎么……怎么回事。”
魏钊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无助又茫然。
魏钊父亲开了口:“阿钊。”他说,他的声音沙哑艰难:“对不起。”
他眷恋又遗憾地描摹着魏钊的眉目,自从魏年登堂入室,这种目光魏钊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魏钊有很多的话想质问,但没有一句能问出口。
魏钊父亲叹了口气:“我很遗憾,也很高兴,阿钊,你活着,你很安全。”
魏钊父亲说着,扭头看向了楚玥:“是您护住了阿钊吧,谢谢,这孩子从小被我和茵茵惯坏了,但他是个好孩子,谢谢您这段时间照顾他。”
楚玥没有说话,魏钊父亲眼底浮出怀念和幸福:“是我害了茵茵,是我自作自受,如果当初我没有碰到那个女人就好了,我活不了了,到了地下,再给茵茵赔罪吧。”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魏钊崩溃了:“你如果觉得有罪,就活下来赎罪啊,十几年了,妈妈被你气死,你对我不闻不问,对魏年百般疼爱,到了最后就只有一句对不起吗?”
还有他当初因为家庭剧变,抑郁几乎精神分裂,被逼出走国外,换来的只有一句可笑的对不起吗?
魏钊父亲眼底浮现泪花,他目光温柔又愧疚,他低声说:“对不起。”
“阿钊,对不起,好好活下去吧。”魏钊父亲说完最后一句话,就闭上眼睛咽了气,嘴角还挂着解脱释然的笑。
魏钊崩溃痛哭,情
绪失控:“你这个骗子凶手,你把话说清楚啊,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恨了十几年的渣男,到了最终难道恨错了人吗,可这十几年的恨又算什么呢?
如果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女人牵着魏年来到家里气死了妈妈,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父亲不忠于婚姻,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少爷。”管家眼中也含着泪花,他拍了拍魏钊的肩膀:“少爷您冷静点,先生他……他真的很爱您和夫人,当年的事一定不是出自他本心,虽然我们也太清楚,可先生他自己也是痛苦的。”
魏钊擦了擦眼泪,看向了管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叔,您跟我爸时间最久,能不能说说看。”
管家点了点头,陷入回忆:“先生当年和夫人,是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二十多年前,魏家还没发展到现在这步,时常需要魏钊的父亲亲自出去扩展业务,有一回魏钊父亲出差去了远方,一走就是两年,直到两年后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旁人只道是遇到了麻烦的业务,可管家还有夫人这些亲近之人,却敏锐地觉察到魏钊父亲回来后有些变了,变得神思不属,时常莫名发呆,人还有些冷淡。
但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公司遇到了事,魏钊父亲压力太大,过不了多久就好了,果然也如他们所料,过了半年一年,魏钊的父亲又重新恢复了正常,大家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
上。
没想到十几年前,突然有个女人找上了门,还牵着一个孩子,说是魏家的私生子。
再后来的事情所有人就都知道了,魏钊的家发生巨变,魏钊母亲直接被气死,魏钊大吵大闹几近崩溃,魏钊父亲变得冷淡疏离恶劣,独宠私生子,将魏钊逼的出国。
管家叹了口气:“我们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大清楚。”
一直安静聆听的楚玥突然道:“魏先生当年去的地方是不是苗疆?”
管家先是惊讶随即愕然:“先生当年去的的确是苗疆,有一次我听先生说漏嘴,说是他当年出去的时候碰巧救了一名被混混骚扰的女子,那女人就是魏年的母亲。”
“他遇到的应当是苗疆蛊女,身中情蛊,身不由己,所言所行皆不出于本心罢了。”
“可……如果是这样,那个女人应该很厉害,随时都能害死先生一家夺取财产,为什么后来会自杀?”
楚玥看了床上安详闭目的魏先生一眼,虽然对方已经被蛊虫吃光了血肉,只剩下薄薄的皮连着骨,可看骨相饱满挺拔,这位魏先生当年,应该是极为出彩的一名男士。
苗女大都性烈如火,情爱一事上热情奔放,蛊女更是其中之最,魏年的母亲,许是看中了魏钊他爸,动了手段得到了对方,不知道魏先生用了什么办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