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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点儿怎么样?”祝昶忽然开口。
我现祝昶这个人有个毛病,说话没有主语,时常让人不知道他的话是跟谁说的。随即我仔细一想,他好像跟别人说话都有主语,只有跟我说话才不喊名字。于是安静了一会儿后,我便意识到,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玩什么?”我问他。
他沉思片刻:“诗句接龙。”
好想法。这可能就是知识分子,所热爱玩的游戏。
我没拒绝,我要是拒绝了,就暴露我没文化这件事了。我硬着头皮,咬咬牙问:“输了要怎么样?”
他忽然微笑地眯起眼,脸向我凑近了一些:“你说怎么样?”
“嗯……来玩票大的吧。”我指着吧台的调酒师说,“输了的,去向那位哥要微信号,但是全程不能说话。”
祝昶点点头同意了。找男的要微信号,不是什么能引起巨大舆论的事。算一定程度的刺激好玩,又一定程度的保险。
祝昶让我先开始,我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祝昶飞快接上一句:“霜髯三老如霜桧,旧交零落今谁在。”
我一下子就傻掉,倒养乐多的手凝固住,米白色液体垂直流进杯中,出机械般的滋滋响。
这一招,给我打得毫无反应的能力,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去见我太爷爷。
我输了,输得很快,毫无预兆。
我蓦地想起,祝昶最近在写古风歌,背诵了大量的诗词下去。我一个上了大学后,连字都认不全写不出的屑屑,怎么玩得过人家?
他给我挖了个坑,我跳进去了。
我给他挖了个坑,我自己又跳进去了。
横竖这两个坑,都是我占了位置,他一点没事。
我扶额,我抹眼,我站起身,径直奔向吧台,要找那位调酒大哥要微信号。
然而,当我来到吧台前,那位调酒大哥毫无征兆地下了班,一位女调酒师无缝衔接进来,接替了他的岗位。
我呆住。
我回头看看祝昶,再回过头来看看这位美女调酒师。
我虽然把自己裹得很严实,我虽然是黑料满身也不差再多来点儿的恨豆。可我的身份,向一位女生要微信号,这,到底不太好吧?
坑,是我自己挖的。
文化,是我自己不够。
愿赌服输。
我咽下口水,鼓起勇气,快地在手机上敲打下:你好,能给个微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