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赶车的林茵,已经自行唱起大慈大悲咒,提前为自己度了。
阎王上司求欢不成,恼羞成怒,这墙角是他可以听的吗?
小千户瑟瑟抖:必须不是。
顾劳斯人生第一场约会,以他嘴欠,擦枪走火告终。
经此一役,谢大人彻底关死城门,城门新贴告示:
未成年顾劳斯和狗,严禁入内。
确实很狗的顾劳斯实在无颜见江东学长,猫着腰要狗回顾家,被谢昭一把揪住。
雍雅青年收拾完,又是一个翩翩公子,他皮笑肉不笑,“顾老师不请我进去?那晚‘抵足卧谈’未果,昭深感遗憾,今晚就叨扰了。”
他这一趟休宁能来得如此高调,一为传旨,二为下聘。
顾准起复的诏书,京城八百里加急送到南都,正赶上谢家三书六礼的队伍。
身为新晋的钦差佐使,兼御旨赐婚的贤婿,谢大人不仅有空约一场会,甚至还有一夜时间,厚颜无耻可以向顾劳斯讨上回承诺。
一起睡没什么,可刚刚那一出之后再一起睡,就有点什么了。
顾悄干笑一声,“今日家中宽裕,丫头们定已扫榻相迎,客房高枕好眠,大人不须屈就。”
“哪有顾老师房中有趣。”
谢昭被“欺负”许久,终于火气全开,四处找场子。
“咳,悄年幼,大人……”
“年幼?大宁婚法,遵朱子家礼而定,凡男十六岁、女十四岁以上,并听婚娶。”谢昭冷笑,步步紧逼直把顾悄抵在墙上,才以一个壁咚的姿势,缓缓抬起他下颌,“十六,刚好可嫁娶的年纪,不如你我两家,就近挑个吉日,择日完婚……”
“哎呀,不急不急。”顾劳斯讪笑,“喂,你真生气了呀?”
谢昭不说话,只冷冷盯着他。
“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道歉得无比诚恳,“我誓,我半点嘲笑你的意思都没有!”
“我就是觉得学长一本正经忏悔的样子,有点可爱。”
说着,他垫起脚虚抱了对方一下,尔后坦然迎着谢昭视线,认真道,“我没有觉得你有哪里不一样。未来我们生命无虞,可以装君子、装圣母、装一切的仁义道德,但现在我们活着都难,你做的那些,只是为了让我和你继续活下去,我听着只有心疼,又怎么会害怕呢?”
“谢谢你,谢景行。谢谢你来这里陪我,也请你一直……一直陪我走下去。”
刚刚才说不演了,这会顾劳斯又尴尬挽尊,“就咱们这现状,不演也是不行,但是说好了,以后你得先给我剧本,我要开上帝视角,当爽文男主,才不要做受气的小媳妇儿。”
谢大人垂目看着“受气的小媳妇儿”,有些好笑,也有些动容。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啊……
即便经历不一,立场不同,性格更是南辕北辙,但顾悄总能第一时间懂得他。
情于色起,终于魂契。
弱水三千,他好容易舀到这一瓢,叫他怎么舍得放手?
晚间,顾准领着夫人儿女郑重接了旨,又黑着脸收下谢家送来的文定。
皇帝赐婚,先前诸多环节没有朝臣置喙的余地,唯有请期上,顾家还有些择日权。
赈灾令急,两家只得先订婚,待此间事毕,顾家进京复命,一并完婚。
谢家离开后,随行的皇宫使节,神宗跟前一等大太监,一箪公公却单独留下,又密宣了神宗另一道口谕,“连日西北急报频频,陛下忧心边关百姓,还请苏将军即刻启程,赴雁门关口待命,至于苏侯兵符……已在北上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