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绝怔怔地抬头,看了一眼玄关处的摄像头。
他的监控是感应的,只要陈聿看他,甚至只用打开一下软件,监控就会闪蓝点。
可是三个星期了,全家13个监控,没有一个闪过一下。
汪绝又垂下眼,睫毛遮住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宿醉后,头痛欲裂,胃也不舒服。
这段时间,几乎每隔一天,他就有一次应酬,同希罗其他股东。
半晌,他从地上爬起来,一点点抚平风衣上的褶皱,将其挂起放进防尘袋里,然后拿进了左侧的一个大房间———唯一一个没有装监控的地方。
快到下午四点,汪绝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换了套西装,出门。
他来到了一家私人医院,汪林这段日子没有去希罗,对外称出差,实际是住院了。
脑梗塞。
汪林迅速老了下去,面部神经麻痹,没有表情。
汪绝每天都会来看他,带几支鲜花,坐在床边削苹果,聊聊天。
汪林或许是真觉得愧疚,也或许想用钱权留住这一点点亲情,他歪着嘴,说得很艰难:“我明天让秘书把股份转让协议拿来,你签一下。”
汪绝小声说:“不用的爸爸,我来照顾你不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汪林抚着他的手,“我知道,就当我补偿你……你小时候,唉。”
聊到伤心事,汪绝肩膀有些颤,他怯懦地问:“可以吗爸爸。”
汪林点头,没想到到了最后,竟是私生子不计前嫌,尽心尽力地照料他,而且从头到尾没提过任何利益……汪致和汪池两个婚生子估计恨不得他早点死,他甚至不敢告诉汪致他脑梗塞了,不然汪致可能连夜过来关医疗器械的电源。
汪绝又问:“汪致哥会不会生气?”
汪林现在多说几句都觉得累,但依旧不阻碍他吹胡子瞪眼,“他本就持股不少!再说了,我给你,他生气什么,你本来就是我儿子!”
听到最后一句,渴望亲情的汪绝小小地笑起来,“好,谢谢爸爸……”
他又待了一个小时,看着汪林慢慢闭上眼,睡着了。
汪绝仍然笑得完美无瑕,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机子上的电源主开关,压抑得手都在抖,他小心地替汪林掖了掖被子,道:“晚安爸爸,我明天再来。”
房门一关上,汪绝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他背对着病房,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泛着厌恶。
他也知道,房间内的汪林睁开了眼。
汪绝没有去医院的洗手间,只回到车上,开出私人医院很长一段距离后,才拿出免洗洗手液倒在手上,发疯般地搓着自己的手,一边洗一边干呕。
他几乎用完了一整罐,反复洗了八九遍,手指边边都是细碎的伤口。
他很难受,但还不能回家。
晚上有个酒会,他要去参加,汪致应该也来。
汪绝浅发稍稍梳上去了一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俊美的脸,胸口别了个蓝宝石鸢尾花胸针。
浅色的西装都相对少人穿,更不用说是浅蓝淡蓝了,以至于大家现在一扫到蓝,就知道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