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夕,郭盛安打好两口木制的浴桶,一口给家中女眷用,一口便是男人。
为节省热水,月娘和大丫二丫一起洗的,三丫跟着二婶小周氏洗的。
厨房热热闹闹的,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大周氏却坐在院门槛儿处,看了又看平静的路面,心逐渐凉。
还是郭昌珉将她给劝走了。
“别等了,我们默认让他还兄弟债的时候,这孩子已经怨上我们了。”
可不是怨上了?不然怎么可能除夕都不回来?
大周氏抹了抹泪,“当家的,三郎真的……”
“我们稍微公平些,他就怨上我们,不怪大郎骂他白眼狼。你将心思多放些在孙儿身上吧,指望着他下场考取到功名,还不如指望小一辈的。
大郎不就看准他考不上秀才,提前将关系闹僵,免得他真考上了,还嫌大郎二郎沾光。”
“当家的,你怎么能这么想他?”
“我怎么想他?他不就是那样的人吗?亲爹娘都能怨恨上,我们这么多年偏心还偏出好歹来了?行了,你若还为他着想,你看以后大郎二郎会怎么待你。
人心都是肉长的。”
大周氏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知道三郎不是个好东西,孝顺没有,能力没有,脾气还见长,可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能怎么办?
吃年夜饭时,大周氏总算收了哭声,只是脸色仍不太好,挤出的笑容也勉强。
不过其他人都在桌案上的鱼肉上。
有腊肉,有咸鱼,还有腊肠。
新鲜肉有,是前两天去镇上市场抢买回来的,冰在屋檐下,今早才放厨房解冻。瘦肉做的丸子汤,肥肉拿来炒大白菜。
丰盛得让人没空多想。
吃完饭,家中小辈便去串巷要压祟钱,讨个彩头。
有的人家给孩子们一人一文钱,有些人家点瓜子花生就了事,也没人多说什么,毕竟家家户户不富裕。东西也只图个喜庆。
大丫虽说有九岁,但他们这里的习俗是,未定亲,都可以走家串巷,图个彩头。
郭盛安送的不是钱,而是每个小孩一把炒杂粮米。锅烧干后,杂粮米倒入炒熟,会有股焦香,嘎吱脆,就是有些难嚼。
郭盛安手大,一大把抓下来,险些将孩子们的小荷包喂满了,所以孩子们都笑嘻嘻喊人,祝福语络绎不绝。
守完夜,村中一盏盏油灯才逐渐暗下去。
夜里郭盛安继续练内力,全身熏得被窝暖暖的,让月娘和两个小的,一觉到天明。
初一早上吃的白面馒头,郭盛安郭盛全兄弟俩一人一个水煮鸭蛋,再来便是菜汤。
吃过早食,午食是昨晚剩的,还炒了盘大白菜。
一天三顿,每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只字不提郭盛祺未归家这事。
反正半年期限一到,不是兄弟俩找他,就是他找兄弟俩。
当夜,大周氏准备让大房二房各提两条咸鱼走娘家,被郭昌珉敲打了两下。
“一房提六条,凑个六六大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