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身黑衣,戴斗笠却只肯站在老道人背后不远处的师姐。
有那披头散一手持刀,杀气外显的血夫仲游。
也有那曾有过一饭之缘的秦家姐弟。
而就在这时,突听得有一句声音响起“周行独力出群伦,默默昏昏亘古存。无象无形潜造化,有门有户在乾坤。色非色际谁穷处,空不空中自得根。此道非从它外得,千言万语谩评论。”
就在我还在为是谁出的声时,目光那么一转,看见是个清秀的道士,手里捏着个酒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甚是潇洒恣意的望向我。
“祖师爷?”我突的出口。
脑子里却嗡的一声,等等,祖师爷?什么祖师爷?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意识到这可能来自于我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可面前之人仅仅是留存在我意识里的一抹缩影,按理来说不应该有如此动静。
然而,被称呼为祖师爷的不是别人,而是那李天一。
就见这位模样年轻的道士慢悠悠的举起酒杯,他似喝醉了般脚步虚浮,晃悠着来到我的跟前。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我看见那杯中空无一物,而对上他的眼睛时,却分明能感受到一股醉意。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急着找我?”
说着,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妥,他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不解道“按理说,小道如今也该是见不到你才对,难道…”说着,他一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出声,而后就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听他骂道“这女人果然是脑子不正常。”
不过就在我的疑惑中,李天一似乎是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他点点头道“不过,你这肉身确实不错,哪怕是在变态众多的妖神里也该是排的上号了。”
对于他的调侃,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对劲。
“我好像丢了不少记忆,关于你的,我是一点没剩。”
“你不是唯一一个因为触及最初而丢失记忆的。”李天一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将那空酒杯抵到我的面前,而接过那玩意的我则满脸疑惑的问“啥意思?”
李天一似乎是很乐天的那类性格,至此他还恶趣味的说“你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就在他话音落下,我才现,四周漆黑的空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又坐回到残缺石柱上的李天一笑盈盈的伸了个懒腰,他语气清闲似刚睡醒般,喃喃道“浮生不知梦几许。”随即消散于天地。
伴随着李天一的消失,我复又感受到了一股脚踏实地的力量。
重归这片土地的我,心中涌起了无数多的眷恋,曾不知生命为何,而就在现在,一切仿佛都有了意义。
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感受着无比真实的血脉喷张和心跳的声音,我知道了,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而就在我还沉浸于赞美生命的喜悦中,身后,一个久久跪伏在地的身影随着我的出现,不自觉的抬了下脑袋。
而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却在背对着身后的我的脑海里清晰可见。
我能觉察到,不论是一个细微的动作,还是关于风,关于尘土亦或是河流的动向。
那是无数千丝万缕的奇妙感应,比挥舞着牵线木偶的手工艺人还要清楚每一处的变化。
我在适应这些的同时,努力去感应或许藏匿于四周关于她的气息,而遗憾的是,并未有任何关于她的存在,就好像她从未来过一样。
“吾,是大地母河的侍从,守卫永恒之宫于长夜,屹立于翠霞河域内的洪涛之灵。吾名为巴卫!”那高耸的巨人般的身影从匍匐中舒展开身体,他身躯高大,足有一座小山大小。他并未完全的起身,那像马一样的下半截身躯的后半部分跪立地面,只直起前一半身子,他高耸的头颅上戴着铁制的面具,只有眼睛处留出缝隙露出一双满含凶意的碧绿眼睛。
其他裸露在外的部分,则是晦暗但凝实的皮肉。那像是钢铁铸就,表面呈铜绿色,上头布满疙疙瘩瘩细小斑纹,而一条条纵横其上的伤疤则揭示着,这是一位久经战阵的老练战士。
我转过身的同时见他并没有表现任何的敌意,甚至就连视线都是低垂在我身躯之下,以至于我在看见他时,他整个是以一种十分别扭且不自然的姿势面向我。
我朝他点了下头,轻声道“不必拘束。”随即又问“你的主人,现在在哪?”
联系前后,我大概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判断,但我还是想问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了要遇见她,李天一所说,我并非是唯一触及到最初而丢失记忆的,这意味着他也接触过吗?
一个个疑问或有答案,或暂未有头绪,一股脑的通通萦绕在我脑中。我的一个猜想是她在尝试复活那位最初的神明,可从我的接触里,那位并非是没有意识的,祂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让我回到事情尚未生之前,祂是在阻止我,或者说是在阻止祂自己复活。
面对着那被女人留下这儿的巨人,名为巴卫的他,回答道“祂并未向我透露,但,祂要求我协助您,完成最后的一些仪式。”
我望向他,语气不快不慢的问了句“什么仪式?”
“杀死赤乌妖王!”那位巨人说着,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宫殿内,回荡在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