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二少爷来,便说我去了王妃那儿。”
起身整理好仪容后,容清棠嘱咐柔蓝道。
跟前世一样,她要同谢闻锦和离的事,于情于理都应和王妃说一声。
容清棠嫁入王府后王妃便开始教她管家。王妃也曾多次在高门女眷的宴席上维护容清棠,没让她独自面对那些嘲讽。
自让容清棠执掌中馈以来,王妃便免了每日晨昏定省的礼节,让容清棠遇到难事时再去找她。
但王妃是容清棠的婆婆,府里的主母,所以容清棠仍会时常去看望她。
后来王妃潜心礼佛,不愿与旁人有多的往来。无论是难得回京一趟的安王和世子,还是谢闻锦,他们在王妃那儿吃闭门羹都是常有的事。
王妃对容清棠的态度虽算不上热络,却也从未将她拒之门外。所以除了贴身嬷嬷以外,容清棠反而成了这个家里与王妃最亲近的人。
容清棠甫一走进王妃的静兰院,便看见主屋的房门正敞开着,悠久醇和的檀香缥缈摇曳。
往常都会候在门外的陈嬷嬷不知去了何处。
“不是有话要与我说吗?怎么不进来?”王妃平静的声音传来。
容清棠有些恍惚。
此情此景一如前世今日,只是上回她与谢闻锦谈完和离的事之后才来见王妃。
容清棠缓步行至屋内,礼数周到地向坐在主位的王妃行了礼,“母亲。”
王妃微微颔首示意她起身,随即
问:“决定好了?”
王妃没有明言,但她们都知道这话是在问什么。容清棠的回答仍与前世一样:
“眼前的夫君和婚姻都与儿媳想要的相去甚远。和离一事,愿母亲谅解。”
话音落下,容清棠捕捉到王妃一贯无波无澜的神情里有一瞬微怔。但不待她深思,王妃便语气如常地说:
“你倒是直言不讳。”
王妃知道自己这个儿媳不仅有绝色容貌和无双才情,柔静的表象下也有她的坚持。
“是闻锦辜负了你,我没有谅解你与否的立场。”
王妃将平日不离手的那串佛珠放在桌上,继续道:“闻锦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待他与世子并无不同。我便帮他问一问,若他今后知错了,你可会原谅他?”
没有片刻犹豫,容清棠沉默地摇了摇头。
谢闻锦其实是安王的弟弟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
安王还未被封为异姓王时,他弟弟被权倾朝野的刘丞相陷害惨死,安王只成功护住了尚在襁褓中的谢闻锦一人。
几年后安王把自己远在西北的妻儿接回长安城内的将军府安置,对外称自己膝下有两子,谢闻锦才有了如今的身世。
谢闻锦在与容清棠大婚那日得知真相,自此便开始谋划报仇一事。
后来容清棠和谢闻锦十天半月都遇不上也是常事,即便碰见了,谢闻锦待她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因为谢闻锦步步为营的同时,不仅对容清棠只字未提,还不断疏远她。
还是王妃实在看不下去,才与容清棠说了当年的事。
“刘相心狠手辣,闻锦担心若有一日自己步入困局,你会像他母亲一样受牵连,所以才会故意对你冷眼相待。”
当初刘丞相为了逼谢闻锦的父亲改换阵营,曾用他的妻子相要挟。谢闻锦的母亲受尽了折磨,死状十分凄惨,他父亲经年不减的爱意全都成了她的催命符。
谢闻锦的父亲抱着遗体回府后一夜白头,第二天便被陷害进了大狱。安王日夜兼程,却只见到他的尸体。
容清棠并非不清楚谢闻锦的痛苦与仇恨,也知道他刻意疏远自己的理由。但她还是如实和王妃说:
“他有他的考量谋划,我能理解,却不能接受。”
并非所有的事出有因都理应被接纳。
“可他自年少时便心悦你,你们相识相知这么多年,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王妃仍记得,当初全城的人都以为王府会与容家退婚时,谢闻锦曾跪在她与安王面前,万分郑重地说此生只愿与容清棠结为夫妻。
容清棠静了须臾,说:“相识再久也未必能做到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