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年輕掌門神色隱隱有些激動,絲毫未帶猶豫的衝出人群,熱情握住了他的手。
「您好您好,前輩您好,我們無念宗缺一位長老,您看您這樣的人才有沒有考慮過到我們宗門來當個長老助助興?」
沈越山:「……」
屈行一大力推銷:「我瞧您實力非同一般,只要您來當長老,我的錢就是你的錢,想要什麼靈藥都給您供上!」
沈越山輕輕抽回被屈行一握住的手,無奈道:「不必如此。」他長睫輕抬,不輕不重道:「你們宗門清淨,我原本便想過去尋個清閒。」
無念宗位置偏靜,風氣和睦,本就是他選好想要去養老等死的地方。
「好說好說。」屈行一聞言,生怕沈越山反悔扭頭和後頭愣怔的無念宗弟子們道:「都聽到了啊?快叫長老好!」
無念宗弟子行動力很強,雖然還沒弄清楚是什麼情況,卻在聽到命令的第一時間齊齊朝沈越山鞠躬:「長老好!」
聲音太大吵得沈越山耳朵疼,等餘音消散,他方才低聲道:「我姓沈。」
「沈長老好!」
屈行一對霍洵道:「快把那架五百萬靈石的仙雲飛舟使出來,恭迎沈長老入宗!」又緊急把兩塊令牌丟給沈越山說:「說好了是長老,誰反悔誰是小狗!」
不太適應如此快節奏的沈越山沉默了會兒,默默收起令牌,才低聲應道:「……嗯。」
不做弟子,當長老也不錯。
第4章狼崽子
半年轉瞬而逝,已入九月深秋。
無念宗海谷,寒秋枝頭掛霜,刮過九百多里連綿不絕的澄燦稻田隨風如浪般起伏,主峰山腰栽種桂花林盛開,隨風輕輕搖曳。
風中攜帶幾縷桂花清香,徐徐掃去,捲起山頂紅楓,零零散散飄落至距離海谷主峰偏遠的一處山腰竹苑。
竹苑前院一顆參天桂樹同樣盛開明亮花色,樹下的石桌上,火爐烹茶發出輕沸聲,壺嘴升起兩縷青煙,茶香四溢。
「沈長老,沈長老!」
不遠處傳來少年的呼喚,聲音由遠到近,一身牙色弟子服的青年很快便跑來了石桌前。
許是跑得太快,周江南有些喘不上氣,尚未褪去嬰兒肥的雙頰通紅,雙目亮晶晶的盯著沈越山,一時間說不出話。
沈越山提起沸騰的茶壺倒了杯茶,指尖輕輕在杯身敲了敲,靈氣蘊藏著寒意瞬間將滾燙的茶變得溫熱。
「莫要急,先喝口茶。」他將茶水推給周江南。
周江南灌了兩口,將一袋靈囊放到桌前道:「掌門叫我送來的,都是從各大城池藥鋪得來的頂尖靈藥!」
經過半年相處,沈越山對屈行一這個人有些了解,性格比較活絡,善交際話多愛炫富,他能親自送來的東西,絕不會假手於人。
沈越山:「他人呢?」
「聽說過段時間要開的天府大會,掌門因此最近比較忙,要去各地奔波打點一下關係。」
周江南:「往年也是如此,我們宗門比不得人家厲害,關係打點到位,到時候天府大會劃划水就行。」
天府大會,三年一辦,多少仙修想藉由天府大會在長竹碑上留名,無念宗倒好,光想辦法划水。
沈越山失笑:「你們倒也看得開。」
「長竹碑嘛,整個修真界只有兩百個名額,三年一替,能登上去的都是厲害人物,我們宗門只想安安穩穩的,但規定仙盟里有姓名的宗門不能不參加,所以只能這樣啦。」
周江南嘆了口氣,忽然提道:「聽說當年庚辰仙宗的無忘仙君,僅入道百年就登上了長竹碑榜,一登頂便延續千年,而後又為了拯救蒼生以身祭天,鎮壓惡鬼讓修真界倖免於難,化作大雪下了整整五年……」
沈越山像是聽陌生人的故事般,神色毫無波瀾,抬手往茶壺裡添了一些茶葉,靜默不語。
周江南哭唧唧的趴在桌面:「沈長老你說,無忘仙君是不是頂好的人?」
「你沒見過他,又怎知他好?」沈越山低眸抿茶,「我瞧著他倒像是個笨蛋,為了些不相干的人,連命都肯丟。」
周江南不認同這個說法,卻不敢反駁,偏過頭小聲哼了一下,「沈長老就喜歡給人潑冷水。」
沈越山淡淡笑了笑,解開靈囊從裡頭挑了幾味固本的靈藥丟給周江南:「你太閒了,去煎藥。」
「知道了。」
周江南分得清主次,應了聲後領這藥就到竹苑後廚去煎藥去了。
周江南一走,前院頓時顯得格外空蕩,風徐徐拂面而過,帶了少許冬日來臨前的寒意。
一直浮在身側的引路燈突然晃了晃,朝前飛了兩尺,又飛回來左右盪了盪,引得沈越山微微側目,有些詫異。
引路燈是他醒來後做的第一件器物,他素不認路,這東西是缺不得,青灰色燈火里蘊藏有他的一絲神魂,這一點足以令燈盞自行辨認路徑,也只有他能驅策。
可如今,這燈竟在他沒有催使的情況下,自發的動了。
這讓沈越山感覺到有些不同尋常。
引路燈晃動一會兒後,就朝著後院疾馳而去,度快到沈越山一時間跟不上,索性神魂相綁,沈越山能感受到引路燈的位置,便慢吞吞的走過去。
或許是今日在屋外坐了太久,受了風,才走到後院他心口就開始如針扎般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