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一通过,景明带着陈康、裴兴越,又过上了日夜颠倒的生活。
拆掉光刻机的物镜系统比他们想象的更困难。一台精密仪器,每个部件都紧密相连,更别提原装货和他们手上的物镜系统设计方案截然不同。
为了适配,景明把两张行军床搬到了实验室,顺便又添置了一张。
真正的困难还远不止于此。
“裴兴越,你去把门关上”,景明一面拿扳手拧螺丝,一面嘱咐他。
裴兴越无奈叹气,他抬眼一看。
实验室大门打开,门外的人来来往往,不停的往里偷瞄。
裴兴越顿时觉得他们三个活像动物园里的猴子,正被外头人参观。
时不时还传来
“那个,看见了吗戴口罩的就是景明”。
“我靠毛院长真让他拆了这是疯了吧,万一没做出来怎么办两千多万的机子啊”
“哎呀,你急什么,人家据说两个月就搞出来了”
这种还算好,反正景明只要专心起来,什么都听不见。
然而他们还会对着陈康、裴兴越指指点点。
“那陈康岂不是要了,这是抱上大腿了啊白得了sci论文,能毕业了”。
“运气可真好啊”
景明自己听流言蜚语无所谓,但又怕影响了陈康、裴兴越的心态。
“去关门”,景明又重复了一次。
裴兴越没动,“你觉得我们缺实验室外这么点流言蜚语吗”
大门一关,挡得了外面的,挡不住里面的。
实验室里根本不止他们三个,还有其余也在做实验的学长学姐。
阮安安、赵传、田兴胜、邓哲一连串人,别管平常做不做实验,反正这会儿全挤在实验室里忙忙碌碌。
一边忙活自己的实验,一边忙里偷闲看景明他们几眼。
甚至胆子大一点的,例如阮安安、赵传之类的,还会跑到景明身侧,驻足看他。
这还算好的,单纯的学生们也就是看个稀奇,顺便瞻仰一下天才,心里艳羡,再出几声惊叹。
不那么单纯的学生大不了也就是心里嫉妒一番,咒骂两句。这光天化日的,大家都想好好毕业,没谁真敢下黑手。
真正承受了巨大压力的是毛向杰。
“向杰,要我怎么说你好呢这种昏了头的决定你也做得出来”
校长王奇伟拿着一根笔,“哆哆”地敲击桌面。
毛向杰站在桌子前,跟个小孩似的,垂头挨训。
“你说说你啊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跟我商量商量你通报学校了吗”
王奇伟真是气坏了,“这事已经传遍整个学校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压都压不下去”
“校长”,毛向杰竭力解释,“我跟景明谈过,小孩学识扎实,的确是块好料子。而且他两个月就做出了成果,非常惊人了”
“成果成果那是仿真模拟你知不知道”
王奇伟恨恨地拍桌子,“那都是软件上的东西,我们做光刻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实际量产”
“理论和实践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别说今儿他在软件上推进到了28n,就算他推进到了8n都没用”
“嘿嘿”,毛向杰忍不住笑出声,又连忙闭嘴。
哎呀,刚刚怎么能笑呢
毛向杰懊悔不已。
顶着王奇伟愤怒的脸,他硬着头皮解释,“校长,他要是真做到了8n,哪怕只是软件仿真模拟,我们都能把他供起来”。
有的是研究所要抢人。
王奇伟被自己的下属笑了一通,脸色格外难看。
他忍不住加大了音量,“是,他要是真做出来了,那是很厉害”。
毛向杰忍不住赞同地点点头
你还敢点头
王奇伟气坏了,“再怎么厉害,也不是你让他拆的理由”
“邵萍要拆,那都得通过学校的决议,才有可能让她拆。景明要拆,你告诉我景明是谁啊”
王奇伟活了四十五年了,天才他见多了。
但学术这个圈子里,普普通通的科研民工不值钱,尚未长成的天才更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