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儒律一笑:「我說了吧,你還不信。」
「……你沒說。」段野洲緊緊地握著手機,低聲道,「你剛剛說不確定。」
「啊,我那是……」呂儒律話說到一半,忽然察覺到了段野洲情緒的異樣。他快步走到段野洲面前,捧起對方垂下的臉。
和段野洲對上視線的瞬間,他驀地愣住了。
只見段野洲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在大冬天的戶外他居然出了一身冷汗,眼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一圈,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段野洲?」呂儒律難以置信道,「你……你不會是想哭吧?」
段野洲不說話,只是在雪地里用紅紅的眼睛看著他。
呂儒律胸口一陣悶痛,他快心疼死了:「別哭別哭,蛇沒有毒,學長不會有事的。」他抬手摸了摸段野洲的頭髮,心慌意亂地安慰:「別哭啊,哭了你就不是酷哥了。」
第42章
呂儒律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不過只是被一條無毒的蛇咬了一口,竟然能把學弟嚇哭。敢情剛才的成熟穩重是段野洲強撐出來的,實際上段野洲都快被嚇死了。
確定蛇沒有毒後,段野洲卸下了重壓,這才原形畢露。
真有那麼嚇人嗎?被蛇咬的本人還沒哭呢。還是說,是段野洲膽子太小了?
他之前跟著他爸露營越野,別說這種無毒的小灰蛇了,劇毒的竹葉青他都見過。而段野洲第一次在荒郊野嶺露營,被一條小蛇嚇到也情有可原。
段野洲肯定很怕那是毒蛇吧,他身高19ocm的小可憐學弟啊。
段野洲被他這麼一說,似乎也覺得掉眼淚的行為太不酷了,輕哼了一聲,說:「沒想哭。」
呂儒律嘖嘖兩聲:「眼睛都紅成那樣了,還嘴硬呢,以後我叫你『嘴硬哥』吧。」
「律哥不要總是給我取名字。」段野洲道,「你看我掉眼淚了嗎?」
那確實沒掉出來,段野洲為了維持酷哥的人設也是蠻拼的。
其實沒必要這麼拼,因為在他看來,無論是在跑車引擎蓋前咬著十字架的段野洲,還是在雪地里被小蛇嚇到眼眶紅紅的段野洲,都是一樣的好看。
摸頭殺對身高差有一定的要求,為了摸學弟的頭呂儒律手一直抬著,抬久了怪累的。聽見段野洲恢復了平時的語氣,他的手便從段野洲頭髮上來到了臉上。
「可以可以,」呂儒律捏了捏段野洲的臉頰故意笑他:「我們酷哥這麼快就又重上線了。」
段野洲皺了皺眉,不知是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還是對他受了傷也無所謂的態度感到不滿,把臉一偏開,竟然不給他碰臉了:「急救箱在哪。」
呂爸每次進行戶外活動都會準備急救箱,裡面包含一些常見的藥品和碘酒棉簽等消毒用品。呂爸趕回來至少需要一個多小時,在那之前他們可以先對傷口進行簡單的清洗和消毒。
然而兩人將帳篷里里外外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急救箱,打電話給呂爸一問,才發現他們把急救箱忘車上了。
倒霉到這種程度,呂儒律忍不住發了條朋友圈吐槽:有一種上一個霉沒倒完就要倒下一個的無力感。配圖是小灰蛇的屍體,屍體旁邊還放著誅殺它的平底鍋。
「總之先看看傷口吧。」段野洲問他,「咬到哪裡了?」
呂儒律有些不好意思:「大腿。」
段野洲的目光朝他大腿看來:「大腿哪裡?」
呂儒律小聲地嘀咕了一聲。
段野洲沒有呂儒律逆天的聽力,根本聽不清:「哪裡?」
呂儒律破罐子破摔,大聲地叫了出來:「是大腿靠里的內側呢,沒想到吧!」
段野洲一個怔愣,而後眨了眨眼。
兩人回到帳篷里,呂儒律坐在氣墊床上,段野洲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脫吧。」
迎著段野洲的目光,呂儒律遲疑了一下,低頭開始解自己的褲子。
他以前不是沒有在段野洲面前脫過褲子,尺度最大的時候,他還和段野洲只穿著一條內褲在浴缸里泡澡呢。可這一次,他莫名有些羞恥,手上的動作僵硬到不行。
也許是因為只有他一個人要脫,段野洲卻能穿戴整齊地看著他脫。他的傷口又在那麼隱秘的地方,身為一個文明人,他不羞恥才怪。
呂儒律才解開褲子上的抽繩就受不了了,硬著頭皮說:「要不段野洲,你出去等我?」
段野洲笑了:「都是直男,律哥害羞什麼。」學弟完全不給他商量的餘地,上前一步:「再不脫我幫律哥脫了。」
一旦被段野洲用武力威脅,呂儒律深知自己只有認命的份。「脫脫脫,我脫!」他道,「你先讓我做一下心理建設!」
呂儒律操起手機,點開微信,找到段野洲的微信備註,將那四個字母深深地刻在腦海中,然後閉上眼,反覆誦讀。
yBQL,yBQL,yBQL。
呂儒律猛地睜開眼,先前的掙扎和窘迫一掃而光:「來了!請盡情欣賞舞蹈——律哥脫給你看!」
此話一出,帳篷里那種不太正常的曖昧氣氛立刻消散了。段野洲也笑了:「請。」
呂儒律飛快地脫下穿在最外面的衝鋒褲,接著是一件貼身保暖褲。就在他要脫下最後一條長褲時,段野洲忽然叫住他:「等等。」
呂儒律動作頓住:「怎麼了?」
段野洲緊盯著他在腰間拽著長褲的手,瞳孔微縮,神情微妙,仿佛在看的不是一雙即將脫褲子的手,而是一雙在刑偵片裡拆炸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