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如今张静安莫名的就有些意兴阑珊,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只要跟着袁恭多呆一天就是一天,总归是比上一世要好了。
崔嬷嬷现如今在袁恭跟前收敛很多了,可此时也忍不住插嘴,“二爷啊,不是老身多嘴,这大爷要是有个消息,咱花银子派人都是应当的,这消息都没有,到处都在打仗杀人的,让您放下差事去寻大爷,这不是……都是亲骨肉,这一碗水可端的不大平……”
为了袁恭的颜面,张静安还是遣走了崔嬷嬷,可回过头来面对袁恭她也毫无愧色“你除了对我外,耳朵根子就是软的。你要为国效力,我不拦你,要去送死,我可不让。”
袁恭也真的无话可说。
他虽然看不得他母亲一夜白头,日日煎熬,可让他跑去战场上大海捞针的找他哥,他也觉得不是如今的首选。
如今国家危殆,圣京的命运就在顷刻。先国后家,他有他的职责,他必须以职责为先。
而母亲和大嫂说的那些话也确实诛心,什么叫做不顾兄弟之情寻自己的前程?
想想也让人心寒。
所以张静安拦着吴氏那边的人,他也就当不知道。
他此刻自己还心焦难过,杜杜尔汗的骑兵前锋已经到了圣京城下,大战即将拉开。他就算留在了圣京,也转眼就要迎敌。
也就是说,他又要马上和张静安分开了。
这回是生离还是死别,他真的是说不大好了。
这样想想,袁恭就觉得很心酸。
可张静安很淡定。
而且也不再谈不让他西去的那些事情了。
似乎是最好最坏的都想到了,她就什么都不想了的意思。
可是他看得出来,她是很难过的,她以为他看不出来,可是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马上要出征了。
作为男人,作为军人,作为大秦朝的男儿,有的时候是没得选择的。
三月十一这一天,杜杜尔汗的大军形成了对圣京的包围。
如今到京的勤王的兵马都在朝京郊聚积,加上原先圣京的守军,不过是五万余人。
鞑靼十五万骑兵,加上辎重步兵,二十余万齐聚城下。杜杜尔汗亲自趋马上前,将劝降的文书用强弓射到了圣京的城墙上。
这只贪婪的禽兽是不将最美的一块肥肉吃到嘴,不将敌人彻底打垮就不肯罢休的枭雄啊。
不过国之争斗就是如此,枭雄又如何,不过是你死我活。作为军人,为国而死,死得其所,如果人家是枭雄你就狗熊了,那么国也就不国了。
金显是文官出身,他尚且乐意在如此风雨飘渺的时刻带领大家去死上一死,难道作为武将还要躲在文臣的背后吗?
这番上阵的,不仅是袁恭这样本身都是军人的。
各家侯府中能拿得起刀枪的老少爷们各自都带了家奴亲信上了城墙。
各地的兵马都司一拨人跟了刘易折在了宣府,这就又起了一拨匆匆赶来勤王。
靖江王为首的江南藩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天津,通州的码头络绎不绝都是南方运送的粮草辎重,据说靖江王亲自率领五千王府精锐已经乘坐大船乘风破浪正在往京城赶,淮南王刘静才十三岁,也由老王妃和王府长吏陪同率领三千兵马顺大运河北上……唯一让人不爽的就是,还有那从蜀地出发的刘璞的大军顺着长江而下在宜昌登岸之后,一直在整军不动,此时却也大举北上。
说起来,靖江王擅长的是水军,他就算能带来善于陆战的精锐府军,也不过五千人。刘静就更不用说了,他来不过是为了给朝廷壮壮气势的作用。
而刘璞,蜀地本是他母亲娘家所在,又是富饶的天府之国,早在他就藩之前他的舅舅就在给他暗中募兵了,据说他顺江而下的兵船不下千艘,光战马都运了三万多匹。
张静安听玛瑙说的时候,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她比谁都清楚,刘璞是要造反的。
她上一世没活到刘璞攻破京城的那一天,这一世呢?
她真的是舍不得袁恭走,如果袁恭走了,刘璞攻破了京城她要怎么办?袁恭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发说,“我走了,你还是搬回老宅去住吧。多少有个照应,你也能多带孩子陪陪爷爷,他老人家……”
说起老爷子,两个人都是伤感。
老爷子平日里有多生猛,此时的瘫痪就让他显得有多可怜。
袁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老爷子在病中尚且夜不能寐……虽然口不能言,却一时一刻不能平静。修养了十几日,也不过是勉强能起身而已。
唯独看到家里的几个孩子的时候,才能略好些。
可老人家并不让她们抱孩子过去,让老太太传话,说是害怕吓着孩子了……
而且小关氏折腾来折腾去,终于把自己彻底折腾倒下了,孩子险些保不住,现如今她是一动不敢动就躺在床上保胎。
国公爷日日焦虑,头发都花白了,每日里府里五军都督府来回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