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看张静安不给力,一下子扯偏了话题,这就将话题拉回来,“这位梁先生,您中与不中,自有朝廷取士,我等内闱女子是做不得主的,梁先生只要才学出众,这科不中,下一科是必中的。”
梁仪礼听了更是脸都涨红了,如果说张静安那是胡说戳到了他的痛处,那么程瑶这么说话,分明就是讽刺他这一科没中了。
梁仪礼还没想好要怎么反唇相讥,旁边一个肤色微黑的年轻小姐就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更是让他面红耳赤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得无视那女子,只对程瑶说话,“不知程小姐有何指教?”
程瑶就摇头,“指教不敢,只是听这位里正的意思,这边的田土都是梁先生家的,便觉得梁先生这样一走了之有些不妥。”
梁仪礼忍气道,“那依小姐看小生要如何呢?小生只是地主,这些人都是自由民,明珠郡主拿重金诱惑这些人行怪力乱神之行,小生拦得住吗?”
程瑶就摇头,“梁先生拦过吗?从头到尾,小女子就只听韩先生连讽带讥的,就不曾真的拦上一拦呢?”张静安正要说话,程瑶就拦住了要说话的张静安,笑道,“我就想问问,梁先生既然不拦着郡主迁移村民,是不是也该给这位被你打伤的大师道个歉?”
“学生为什么要与这个骗子道歉?”
“梁先生既然说他是骗子,却任由我这位朋友被这和尚骗,这就是公子的君子之道?”
梁仪礼怒了,深深感觉这个程大小姐才是真正难搞的那个人,不由得咬牙切齿,“那程小姐有何高见?”
他背后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突然在他耳边叨咕了一声,他就舒展了眉头,“感情明珠郡主这是想反悔?”
程瑶还没开口,张静安就抢先开了口,“我说话是算话的,只怕你不肯认错!”
梁仪礼怒笑,“感情郡主花几千两银子就是为了看学生与这个神棍和尚赔礼道歉?”
拂袖道,“纵然你是皇家郡主又岂能强压学生认这神棍胡说?”
张静安就不明白了,这个二货是谁,今天还非要跟她对着来了?
她那细细的眉头就挑了起来,“你这是想干嘛?既然不关你的事,就趁早走开,别耽搁本郡主的事儿。”如果这些乡民能趁早搬到高处去,自然也就能避开突然的崩堤,那可是件大好事。
她这样霸道,愈发激起了梁仪礼的愤怒。尤其是在程瑶跟前,那男人的颜面就更要紧了。
他一步就抢到了张静安的跟前,“就因为这个老和尚的虚妄无稽之谈你就要搬迁两个村庄,上千百姓?有我梁仪礼在此,你就休想仗势欺人,行这劳民伤财之事!你可知道……”滔滔不绝,大谈农桑经济之谈。
张静安哪里耐烦听他胡扯。大眼一瞪,“你才是满嘴胡扯,一句实际的都没有。”
一句话怼得梁仪礼差点被口水给呛着。
等他喘匀了气,张静安就不耐烦道,“你怎么就知道今年一定不会发大水?”
梁仪礼暴躁地脸都涨红了,“郡主竟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就这天时,要是能发大水,小生宁可把名字倒过来写!”
张静安就嘲笑,“说得好像你名字倒过来写很重要似的。”
梁仪礼差点气疯,他虽然才名不显,可毕竟他爹是户部尚书,谁也没说过,他的名字倒过来写都不重要,眼看着他就要失态。
还是那个清客模样的老者拉住了他。
勉为其难地提他开口,“可郡主又凭什么让人相信就会发大水呢?”
张静安底气十足的开口,“我敢拿我身家性命保证。”
那老者也是一噎,只能说,“郡主这也是口说无凭。”
这就将张静安的脾气彻底给激起来了,她平素在袁家,那还是压着性子的,这些日子又被袁恭给养了起来。
她上下打量这对老少,真的是又不耐烦,又觉得他们真是蠢得不行。
不由得心里起了促狭之心,“你既然不信,不如咱们就打一个赌吧,就赌今年立冬之前必有大汛,老虎坝必塌。我拿出五千两银子做赌注,先与这些村民在山上暂居,如果大汛不来,我这五千两不要,再给你五万两,可如果来了大汛,坝崩了,你就给我五万两,怎么样?”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下了一大跳,连带慧能和尚都有些不安了,他能识别天象,估摸着今年大汛可能性极大,可有汛不一定坝跨,更何况他正募集钱物,又打算商议青云寺的主持大师与朝廷进言,修缮京畿附近的堤坝,纵然来了大汛,如果堤坝修缮好了,也是不会溃堤的,那么这位女擅越岂不是白白损了大笔的银钱?
王文静也瞪大了眼睛,她父亲时常说她是败家的,可她败家也没张静安这样败的,哪有这样打赌的?这老和尚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忽悠得她信成了这个样子?
程瑶也急了,却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好,却听见张静安这个时候还补了一刀,“你要是不敢赌,就赶紧给大师磕头道歉,空言妄议,胆小如鼠,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这话说得太狠了,狠得梁仪礼脸上根本下不来了。
他脸涨得通红,呼哧了半天,突然冷笑了出声,“好啊,赌就赌!只盼郡主要知道愿赌服输的道理!”
张静安两辈子人其实都不是个嘴巴伶俐的,说话说不到点子上,还不那么好听,在外头一般都只有她被别人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通红的时候,这辈子看到自己胡搅蛮缠地把梁仪礼气成这样,她不仅没被吓到,反而觉得挺高兴的,端起郡主的架子,仰着下巴冷冷地看了梁仪礼一眼,这就转身走了。
她作死成这个样子,程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也跟在她后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