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玛瑙等人将饭摆在了外间的凉炕上。然后发现除了她每日里吃的粳米饭和四凉四热八道菜外,还有小盆那么大一海碗的炸酱面。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玛瑙,玛瑙这才解释,“这是二爷临走吩咐的,他中午要吃炸酱面。”
袁恭这才晃晃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果然捧了碗歪到一边吃去了。
张静安觉得他现如今是愈发古怪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浑身软得不像样子的时候,不是说他从小在外祖家长大,吴家最重规矩,别说吃饭,就是喘口气都有规矩的吗?
袁恭就着酸笋鸡皮汤吃了两大碗的杂酱面,那个样子,就跟早上那些早饭根本没吃过一样,也不知道他最近是跑哪里去了。
袁恭吃饱了,话也懒得说,戳了戳娇娇的肚子把娇娇吓得呜呜叫,然后就摇摇晃晃地躺床上睡去了。
张静安很想说那床是她的,他去睡凉炕。
可袁恭跟昨天一样,趴在床上就不起来了。
张静安跟袁恭挤在一个屋子里也过了几个月了,还真的不知道他有趴着睡觉的习惯。
这一觉就又睡到了太阳西斜,张静安懒得理睬他,打算自己吃饭。可也觉得袁恭这样的行径很反常,于是走进屋子里看了看,就发现袁恭睡在那里不仅仅是姿势怪异,而且脸还涨得通红。
张静安叫了玛瑙过来,玛瑙看了一眼就说,“二爷这是发烧啦吧。”
张静安傻眼了,两世人,她从来没见过袁恭生病。生病应该是她张静安的专利才对啊。
她们唧唧喳喳的声音吵醒了袁恭,他皱眉爬起来,明显有些力有不逮的虚弱,似乎背上还牵着什么似的,行动也不大灵活。
他拽住了张静安的袖子,“唧唧喳喳什么?不用请大夫了,给我熬点小米粥,爷想喝那个。”
张静安让人去给他熬粥,顺便再熬一大碗葱姜水过来,热腾腾地给他灌了下去。
不多一会儿,袁恭就冒了一头大汗出来。
张静安拧了个帕子给他,他就懒洋洋地开口,“你不知道给爷擦擦?”这也是邪了门了,他如今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偏偏就感觉肚子吃饱了一股子饱暖思淫欲的感觉。张静安身上那淡淡的香气里混着那么一丝丝的奶味传过来,就撩拨得他心里有那么一股子情绪不安分了起来。你说张静安这么大的姑娘了,每天还要喝奶才能睡觉,这都是什么毛病呢?
张静安刚嫁给他的时候病泱泱的,脸上连点人色都没有。可现如今明显的个头都高了一寸,身上那件半旧的缭绫散袖小褂明显是小了点,腰身还好,可那小胸脯鼓鼓囊囊的,去年秋天嫁过来的时候,藏在大衣裳底下,他可都没看出来。
他在胡思乱想着,张静安就把帕子扔到了他脸上,“你做梦呢吧。”
袁恭就哼了一声,心里想,不仅那儿大了,脾气也越来越大了。不过好在不发疯了,自己这张脸怕是还能保住,不然明儿个怎么出门呢?想到这里,背上淌下的汗就渗到伤口里,一阵的刺痛。
他把帕子递给张静安,“别叫人,给爷把背上擦擦。”
张静安本来还要啐他,可看他脸色严肃,自己心里又有几分好奇,这就将他的亵衣给掀了起来,不由得就惊叫了一声。
袁恭的背上横着七八条红痕,条条都有张静安腕子那么粗,直接肿起来体有二指多高。
张静安瞪大了眼睛,“国公爷打的?”
天啊,咬人的狗不叫,上一世老太爷打了袁恭好几次,看着雷霆万钧,打在袁恭身上梆梆响,可袁恭哪次也没真有什么损伤。可国公爷从来不大声呵斥,没想到私下里打儿子打这么狠。
袁恭拉住她,“小声点,给我随便擦擦就完了。”
张静安撇他,这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挨打的意思?至于吗?那是他亲爹!亲爹打儿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儿子闯了祸,不打才不正常吧。
等等,袁恭闯了什么祸呢?
她问,“你都干什么了,国公爷这么打你?”
可袁恭嘴紧,根本不打算跟她说的样子。
张静安心里很挫败,觉得就凭他回来就是要吃要换衣服,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样子,有什么事儿会跟她说吗?自己两世人加起来还不够贱的,关心他做什么?
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摔了帐子就走了。
走出屋外念了两声佛,又觉得,她是得关心袁恭,这一世她活一天算一天,总不能好像上一世这么糊涂把,她可得关心袁家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弄得分崩离析,家破人亡。不然什么等着分家过好日子的念想,那都是空的。
没她的吩咐,屋里的仆妇是不敢进内室服侍袁恭的。
张静安索性说嫌热,将屋里的人都给赶了出去,翻箱倒柜地找出清淤化结的膏药,又从打了一盆清水,自己去了里间。
袁恭还趴在那里翻着眼看着床顶的帐子。
张静安撩起他的衣服狠狠地在他背上的伤痕上戳了一下,袁恭本来懒洋洋地笑看她回来,没想到最毒妇人心,他怎么就忘了张静安恨他恨得要死呢?这一下被戳得立刻就跳了起来,差点打翻张静安放在床头的水盆。
张静安森森地看着他,“说吧,你究竟干了什么,国公爷要打你,你说了,我谁也不说,还伺候你伤药换洗,不说,我现在立马去问国公爷,你选吧。”
袁恭气得七窍生烟,主要是后悔的。自己怎么就脑子进水了,爬回双榴园指望张静安伺候自己,他当初就应该爬外院找元宝和二宝去给自己换洗换洗上上药就得了。可现如今张静安已经知道了,还不依不饶的,你让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