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陈长庚死了,那她要尽可能为自己和糖糖争取一份保障。
如果他成了植物人,那日后康复和治疗的费用就会源源不断,她就得尽快写更多的稿子……
“你怎么在这?”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江苗猛得抬头,看清来者后一脸诧异。
“你……没死?”
这是什么话?
面前的男人嘴角抽动,额头几乎要冒出三根黑线。
江苗却没工夫管他的表情是不是要崩裂,她第一时间从上到下打量陈长庚,一脸胡茬,面容沧桑,唇色白,右臂上打着石膏,多半是骨折了,但万幸全须全尾,没死,也没缺胳膊少腿,江苗终于松口气,完全冷静下来。
此时他皱着眉毛,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江苗。
几秒钟的功夫,陈长庚一直盯着江苗,自然就没错过她的情绪变化。
他怔愣住。
没看错的话,江苗抬头时,眼眶是红的。
结婚以来,江苗始终是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乐观样,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她眼圈也没红过一下。
“咳咳,听说你受伤在抢救,我放心不下,专门过来看看。”
江苗换了副表情,担心大大方方地表露出来,眼里的若隐若现的泪花却全没了,好像从未出现过。
她主动走过来要去扶陈长庚。
陈长庚却触电般侧了侧身子:“脚没事,可以自己走。”
行吧,一段时间没见,依旧是那副别扭样!
市医院医疗资源紧张,但还是给这几个在演习中受伤的人安排了单间。
头一次长时间单独相处,江苗就看到陈长庚眼神飘忽,一直看她,可每次她看过来,对方又会立即移开视线。
一个威风八面的团长,背地里却像小媳妇一样,这倒让她生出几分玩心。
故意坐过去问:“正好我这还有件事要问你,别家男人都知道给家里写封信,你怎么回事?”
陈长庚愣了一下:“我没这个习惯。”
他随便找的借口,没想到却让江苗心口一酸,也是,两年来陈长庚孤身一人,就是想写家书也没人收啊。
正想着,陈长庚又补了两句:“再说写信什么的太矫情,我是营长,怎么能干这种事?”
江苗:……
干吧坐着太无聊,陈长庚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江苗倒是乐得阐述自己这段时间的忙碌与收获。
村里开办制糖厂,营地稻苗长势喜人,一样样说给陈长庚听,说的时候声情并茂的,安静的病房里莫名就多了几分鲜活劲。
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在江苗身上,她嘴角带着暖融融的笑意,陈长庚抬头看着她,觉得心头积压两年之久的阴霾好似正在一点点散去,忍不住有点希望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
“咚咚。”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讲故事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长庚眉心一下子拧起来。
面上表情淡淡的,可看向门口的视线中分明藏了几分不满。
江苗快起身。
打开门,来的是两个陌生男人,其中一个手里攥着不少单子,另一个则提了个大大的军绿色包裹,看穿着,估摸是陈长庚同事。
她笑吟吟地把人请进来,举止大方得体。
“是弟妹吧?”
一看到江苗,孙建州眼里就浮出笑意,扭头看坐在病床上的男人,开口调侃,
“长庚!你小子挺有福气啊!这弟妹看着就能干!”
“不是,你小子这什么表情啊?弟妹跑过来照顾你,怎么还黑着脸?不想弟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