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說了幾句話,喬興邦回來的時候,身邊跟著一名五十多歲的老人,提著藥箱,應該就是太醫了。
「正好在門口遇到了。」喬興邦稍作解釋,就把溫太醫領到了喬藴曦面前。
溫太醫是鎮遠侯的御用太醫,這是先帝賜予鎮遠侯的殊榮。
鎮遠侯常年征戰,身上大小外傷內疾,一遇到陰雨天或者是秋冬兩季就會犯病。先帝體恤老侯爺,專門從太醫院調了一名太醫跟在老侯爺身邊。
這是臣子的榮耀!
也是先帝對鎮遠侯的器重!
每到秋冬兩季的時候,老侯爺就會離開京城,帶著太醫回蜀中老宅休養,等過了正月再回京城。
南疆那邊,一直都是鎮遠侯府的衛隊鎮守,是皇朝最堅固的陣線。
川蜀的百姓,也都因自己是鎮遠侯的老鄉而自豪,每年鎮遠侯一家回來待的這幾個月,逢初一、十五,會在土地廟前施粥。
喬藴曦是運氣好,遇到了鎮遠侯府的施粥攤擺在了侯府後門,才誤打誤撞地衝進了侯府。
溫太醫對外傷很在行,不然也不會被先帝「分配」給鎮遠侯了。
複診沒有花多少時間,喬藴曦恢復得很好。
溫太醫改了藥方,換了幾味藥。
谷靖淑這才放了心,還想再多問幾句,就有丫鬟來說,老夫人身邊的嬤嬤來了。
龔嬤嬤一臉愁容地進來,「夫人,老夫人今兒起床,嗓子不舒服,起初以為是秋燥,老奴吩咐廚房煮了冰糖雪梨,老夫人喝了後,非但沒好轉,現在還覺得頭暈沉沉的。」
邊說邊拿眼角小小地瞅了一眼溫太醫,似乎是在暗示谷靖淑什麼。
谷靖淑卻說道:「老夫人身子不舒服,你怎麼不早點請府醫?趕緊到四房取對牌!」
龔嬤嬤站著沒動。
喬興邦不耐煩地問道:「怎麼,還有事?」
龔嬤嬤訕笑,「回大爺,請府醫一來二去,耽誤不少時間,老夫人那邊,耽擱不起。」
「耽擱不起?那你早幹嘛去了?你一直在老夫人身邊,是怎麼伺候的?」喬興邦質問道。
龔嬤嬤頓時變了臉色,「是老奴疏忽,請大爺恕罪!老奴也是想著今兒是七姑娘複診的日子,所以才硬著頭皮到東院,想請太醫走一趟。」
終於說出了目的。
「溫太醫是鎮遠侯的人,豈是我們能隨意支配的?」谷靖淑似笑非笑地說道:「嬤嬤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早點拿了牌子請府醫。」
「是老奴想岔了,老奴想著老夫人的情況緊急,老爺和夫人平日裡又最是關心老夫人的身體,所以才大著膽子想請太醫走一趟。」龔嬤嬤尖酸地說著似有所指的話。
谷靖淑壓根就不接龔嬤嬤的話,而是說道:「老夫人那邊,我們安頓好了喬喬就過去瞧瞧,龔嬤嬤你趕緊的。」
龔嬤嬤還想再說點什麼,看到溫太醫似笑非笑的神情,不敢再說下去。
溫太醫是什麼人?
常年遊走在後宮,什麼樣的勾心鬥角沒見過,喬老夫人的這點手段,在他眼裡不過是雕蟲小技。
「溫太醫,讓您看笑話了。」喬興邦訕笑。
溫太醫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喬喬這裡沒什麼事,我也告辭了。」
喬興邦一直把溫太醫送出了喬府,才和谷靖淑到了中院。
喬老夫人在「病」中,自然不能現身,谷靖淑和喬興邦等著府醫來了,給老夫人問診,開了藥方後才放心地離開。
喬老夫人半躺在床上,長滿褶子的臉上滿是陰狠。
「老夫人,您別生氣,身子是自己的,氣病了,只會讓東院的人快活。」龔嬤嬤安撫道。
「都不是好東西!」喬老夫人拍著床板,吼道,「在外人面前一副孝順的模樣,其實巴不得我早點死,這樣他們就能占著我喬家的家產,肆無忌憚了!」
「老夫人,您這是做什麼啊,犯不著和那群人置氣。」龔嬤嬤忙走到床邊,幫老夫人順氣。
老夫人一張臉漲得通紅,「今兒溫太醫還在呢,他們就對我不聞不問,明兒,恐怕就要把我攆出喬家了!」
「老夫人,您才是喬家的老祖宗,是喬家的天,東院的?呵,不過是來歷不明的野種,該被趕出去的是他們。」
「桂花啊,你說,我當年是不是錯了?」喬老夫人抓著龔嬤嬤的手,尋找著認同感。
「老夫人,您做得沒錯,當年是您心善,給了那個野種一口飯,一個出路,不然,那野種早就餵了野狗了。是東院的不識好歹,狼心狗肺。老夫人,您別急,咱們啊慢慢來,定會讓東院的人把印章交出來,淨身出戶都是老夫人心善,照奴婢的意思啊,就該讓他們先交出印章,再把這麼多年,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用我們的那些連本帶利地還回來才是!」龔嬤嬤一雙眼睛猩紅,咬牙切齒地說道。
「當年,要不是那個賤人,我何必出此下策,硬生生地把屬於老四的東西給了一個外人,我不是沒想過拿回來,可要是東窗事發,族裡那邊第一個就不放過我!而且,那個野種的經商能力,你也看到了,沒有萬全的把握讓東院的人無法翻身,我不敢貿然動手,我擔心野種會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