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地走到摇椅旁边,把大氅盖在流光仙尊的身上。
他动作轻,流光仙尊没醒,仍是闭着眼,纤长的白色睫毛搭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云中任坐在摇椅旁边的地上,看到她垂在空中的手,担心着凉,便亲亲捧起来想塞回被子里。
想象很美好,但他握住流光仙尊的手时,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流光仙尊的手也是苍白的,但并不如看起来那样细腻,她的手是医者的手,指甲和指缝有种经常清洗的苍白,掌心虎口和指尖都有老茧,手指纤细但骨节稍大,一看就十分有力。
还有点冰凉。
云中任将她的手捧住,放在嘴边呼了口热气。
绿藤忽然从摇椅旁边钻出来,立在流光仙尊的身旁,冒出半截尖尖,面向他。
虽然面对的是没有脸也没有眼睛的植物,但云中任觉得,这藤蔓好似在十分严肃地看着他,以防他鬼迷心窍对他的师尊不轨。
云中任无语凝噎,本来他什么也没想做,但藤蔓这样防着他,让他起了点少年人的逆反之心。
他一手按下藤蔓,另一只手握着流光仙尊的手,飞快地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像是对藤蔓示威,而后飞快地将流光仙尊的手塞进被子里。
他对藤蔓眨眨眼。
藤蔓:……
藤蔓登时发了狂,却拿云中任无可奈何,只能无能狂怒地在空中乱抽抽,破风声响彻寂静的室内。
摇椅上的流光仙尊被惊动了,她“唔”了声,缓缓睁
开眼,眼里有一片初醒的雾还未散净。
她扭过头去,看了看空中胡乱飞舞的藤蔓,又扭过头来,看了看一脸云中任。
她脸上露出了一点无奈,问:“你们在做什么?”
云中任抿着唇,对她乖巧地笑了笑。
流光仙尊便挥了挥手:“过来,坐过来。”
云中任乖乖过去,坐在摇椅的边缘。
摇椅像是一张小床,流光仙尊拉了他一把,他也跟着倒在摇椅上,两个人躺在一块儿。
摇椅轻轻地晃起来。
流光仙尊拨了拨他额上的几缕发,道:“马上年节了,想家了没有?”
云中任摇摇头。
流光仙尊俯下身来,云中任的眼中,那一抹雪白的眼睫又开始扑闪,摇摇晃晃。
微凉的唇在他的额头擦过。一个安慰性的吻。
流光仙尊将他抱紧了些,低声说:“想家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是啊,想家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摇椅摇摇晃晃,像小船,又像梦乡。他随波逐流,淌到了故乡。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云中任收紧手臂,却只环住了一捧风。幻境消散在了风中,连同虚假的体温和声音一起烟消云散。
云中任浑身冷汗,好似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显然维持幻境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仰着头,目光越过窗棂,月色洒落在他的身上,他躺在摇椅上,维持着那个抱住什么的姿势。
摇椅上还铺着流光仙尊的青衣,地上掉着一把团扇,桌上
堆着她的医书。他像只脆弱的小兽,窝在她的房间里,感受着她的气息,好像她还在,还会亲亲他的额头,说,想家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他不想家,他想他的月亮。
流光仙尊的眼睫像是月亮,云中任抱过她的身体,死亡的温度像月光,冷冰冰的。
黎明好像也没有多暖和,不如冰冷的叫人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