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熏人的李业甫一回帐,就立马用冷水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年头还没有蒸馏酒,说实话,他们喝的这些酒在李业看来,还不如后世啤酒度数高。
全然清醒过来的李业,第一时间就马上让张归霸,把随军的十将李弘义叫来。
就在他和李克用、朱温会猎之时,却没有让营中将领闲着。
专门令李弘义带人,以围猎,以及和各军将佐宴饮联谊名义,观摩李克用和朱温两军军容
作为一个知晓历史大体走向的后世人,李业清楚的明白,自己面对的这二位,才是未来几十年,左右华夏命运的风云人物,也极有可能是未来自己的重要敌手,丝毫不敢轻视。
所以至少得先摸摸底
李弘义也很快带着骑兵回营后,来到李业大帐禀报
他大概从两部将佐口中,以及通过观摩,对两军实力有所认识。
先是李克用的河东军
两大特点,其一是骑兵多,李克用所带来的一万五千兵马里,骑兵就过了五千。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此时的唐军藩镇,虽然实力依然强横,但由于陇右、塞北的丢失,战马数量锐减,虽说比后世没了燕云的宋代好些,但比起唐初巅峰过七十万匹的储备,已经大大不如。
哪怕如河北之类骑兵较多的藩镇,每镇也不过三五千骑而已。
至如李业效节军,八千之众,也不过八百骑而已。
另一个特点,就是李克用军中还有为数不少的回鹘、契丹军士。
李克用父子虽出身沙陀族,属突厥别部,但沙陀族和其它边疆民族不太相同,他们有些类似于南北朝的鲜卑,很早就已经内迁,早在太宗、高宗时,汉化程度就比较高了。
待到安史之乱后,沙陀在和吐蕃的战争中,充当唐廷急先锋,后来又逐渐继续内迁。
直到唐末,沙陀人已经基本汉化,而且他们来源复杂,本来就是多民族的融合体,又不忌通婚,也无自己的系统文字语言,许多沙陀人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哪个族的。
但这种对北方民族的亲缘性,和在代北耕耘日久的威望,使李克用父子能够保持和北方契丹、回鹘部落的联络,并从中吸取大量兵员及战马。
并垄断了河东方向,汉人和草原部落的贸易通道,获利甚多
令李克用政权得到了类似于唐初“都护府”的权力
这也是河东李氏在军事上的一大优势
而朱温所部,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李弘义对朱温军的印象,同样是两个
先是来源复杂,这一点倒是和李业有些类似,朱温军中将佐,既有投奔他的乡党、族人,也有早期随他一起为盗的草莽豪杰,也有加入黄巢起义军后,兼并吸纳的部属,甚至还有不少官军降将。
而其凸显的,却是朱温的一大优点,用人不拘一格。
凡是看顺眼的,觉得有本事的,无论从何而来,是何职务,都能受到提拔。也许是因为他本人也出身草莽缘故,其军中大量将领,都是平民出身,因立功展露本领,而被其提拔。
故而这些人对朱温也颇为忠诚,能效死力。
而且似乎他也意识到了晚唐藩镇军队,这种畸形模式的不可持续性,所以朱温军队,也和李业一样,执着于严肃军纪。
这一点上,朱温部战力虽不如李克用部,但纪律却是要胜过的。
其军律严格程度,甚至有过于效节军,达到苛刻的地步,军中没几日便有人因触犯而斩。
这也体现了其人的另一面,多疑、狠辣,不太把人命当回事,当然,这年头真把人命当回事的军阀也不多,李业算是奇葩了。
听完李弘义的讲述后,李业心中也已经了然
简单来说,李克用和朱温,治军走得是两个完全不同,却各有千秋的路子。
李克用部胜在骑兵,战力出众,喜欢以父子、兄弟等义气手段,团结军士将领,这倒与他本人勇躁义烈的性格相合。
而朱温则相反,胜在步卒,纪律严明,喜欢用严刑峻法的约束,来威慑军士,与其人果决狠辣的性格亦有关联。
夜色降临,李业让李弘义退下后,看着幽明灯火,略有所思。
但凡能在青史之中留下功业之人,怎么会没有自己一番行事风格呢?
那自己想要与这样的英雄人物逐鹿天下,又该以何为仗?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在暗中观摩别人的实力,别人何尝没有在探听他的底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