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茶几上摆了一堆作业本,最顶端躺着个日记本上面写着“辛忱”两个字。杨祥榆看着那两个字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斟酌片刻把心里的火压下去:“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回?不回?
她的语气听得辛忱心底一颤,怯怯地瞥了眼迟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迟川却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回家。
“我……我不回去了”说完,辛忱就觉对面立马冷场,他急忙解释道:“医院我哥忙不过来,我想留……留下……”
辛忱本想说“留在这里陪他”,但说出口时内心的心虚感却让他改了口。
杨祥榆偏过头没说话,心里一阵躁动。的确,这几天高强度的工作让她身心俱疲,回来儿子不在家还弄了一堆糟心事,论谁也开心不起来。
这次她没那么多叮嘱只是简单说了句吃完饭早点休息,别熬夜。
挂了电话那颗悬着心终于落下,由于还没吃饭迟川下楼去买吃的,辛忱就听话乖乖待在病房里。
“还在难过吗?”
辛忱知道小宿没睡,走过去帮她理了理被子,用湿纸巾把眼角那点泪渍给擦了:“难过了就哭出来,辛忱哥哥帮你擦眼泪。”
藏了很久的情绪在这句话下就再也装不住,娇小的女孩一把拥进辛忱的怀里,拉长的哭声生生哽在喉咙,看着让人心疼。
辛忱双手把小孩搂在怀里就像他哥搂着他一样,眼睛落在她银白如雪的头上,一边抚着后背一边安慰。
“都听见了?”
“嗯”
她都听见了,迟川哥哥为了她低三下四地跟那些人借钱,几十个电话没一个肯接的,最后只有陈州言和赵寒诚打了电话和一笔钱过来。
她也听见他们说她的医药费有多贵,迟川哥哥还是愿意挣钱给她治病。
“哥哥,我也看见你哭了”小宿双手扣着辛忱的脖子,手指落在他颈间的戒指上:“我知道你也很爱哥哥对不对?你为他哭了。”
辛忱的心猛地被撕裂,盯着惨白的墙不放。
“你跟哥哥说,我们回家吧!”
“哥哥肯定会听你的话的,你跟他说我们回家,我不想再这里待着了!我……不想成为哥哥的累赘……”小宿咬着牙不让自己哭:“我知道自己没救了,心脏病医不好的!”
辛忱没说话,心里抽痛难受。
小宿比谁都懂事,她总是会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在迟川面前会和往常一样微笑,而背后在各种情绪的压抑下她会独自哭泣。迟川说同意手术她不敢反驳,她怕因为自己哥哥又自责和难过。
小女孩倔强地抹掉眼泪,看向窗外的世界。辛忱帮她把那些千纸鹤串成一串挂在窗前。
晚风吹拂,写满字迹的纸鹤随风飘扬,自由,无束。
“想出来看看吗?”
辛忱看着随风摇曳的纸鹤,低下身,把小宿的病号服衣扣扣好,拉链拉到顶端:“哥哥带你出去玩。”
水灵灵的眼睛泛起星光,小宿惊讶地看辛忱,但两秒后又垂下眸。看出她的犹豫他晃两下手机:“放心,我会跟哥哥说的。”
不得不说云城的夜生活是真的好,街边热闹简直极了,一排的店前放着给吸引顾客的招牌,服饰店门员工还没下班有的站门口给路人传单,有点领着顾客叭叭介绍衣服种类。
辛忱没带多少钱,只能用自己仅剩的几百块给小宿买了一件淡蓝色公主裙。裙身蓬松到脚底,层层叠叠的薄纱宛如白雾在湛蓝中交错叠加,美得如梦似幻。上面镶着亮闪闪的小钻石,像极了蓝色星空闪烁着星星。
结账后,导购员拿来搭配的珍珠王冠。
辛忱看着镜子前银蓝裙的小女孩淡淡一笑,单膝跪在她面前,揉揉苍白娇嫩的脸蛋,帮她把王冠戴上,弯腰做了一个绅士的礼仪。
“小宿公主,今天哥哥做你的骑士。”
这是小宿第一次穿这么漂亮,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茫然。九年来,迟川会时不时给她买些小女孩子的东西,但她为了不让哥哥辛苦撒谎说不喜欢那些东西。
其实她很喜欢。
她上不了课,看见那些同龄的小朋友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去读书时她很羡慕,但心里安慰自己那没什么,她不喜欢这些。
愣了半晌,小宿一把抱住辛忱,糯糯的声音弱弱的:“辛忱哥哥,你以后也能这样对哥哥好?”
她说的是如果她死了。
“嗯,我会的。”
——
迟川看见辛忱的消息,回去拿了件衣服就来广场了,夜间的广场还是热闹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