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忱抠了抠手指,失望地垂下头,片刻抬眸看了眼高耸的实验楼,准备离开。
燕糖见不得好看的男生垂头丧气,临走前喊住他:“那个同学,要不你告诉我你是几班的,等迟川回来了我叫他来找你。”
辛忱眼睛亮起来:“哦!我是高一八班的,叫辛忱。”
“高一八班?辛忱,好,到时候我叫他来找你。”
“嗯,谢谢!”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辛忱没去过实验楼,只是听燕糖说迟川已经很久没来学校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路过老区的时候才无意间听见小卖部一群打麻将的阿姨谈到,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的妈妈死了!
死的那个女人就是迟川的妈妈,叶铭云。
*
居民楼的电梯又坏了,刚回家的大叔提着一袋又大又圆的橘子朝楼梯间走,边走边吐槽,结果一不注意撞上一个白衬衫的男生。
“啪嗒——”
橘子滚落在地上被踩烂了俩,大叔吓得“卧槽”一声急忙捡起来,哈了两口气用蹭了灰的袖子赶紧擦。
少年驻足,弯腰帮大叔捡起来,急忙道歉。
弯腰的时候他趔趄一下没站稳,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声音很弱,听着像是生病了。
大叔好奇地抬头看他一眼,只见他身材高挑消瘦,单薄老旧的衬衫包裹着身体,额前的头丝凌乱遮着疲倦的眉眼,整个人看起来凄凉又破碎。
他又说了声对不起,这次勉强放大了音量,不过听着还是没什么力气。
这么一搞大叔竟有点不知所措,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但现在却有种自己才是碰瓷的人的错觉。
他捡起地上的塑料袋,顺手打了个死结,摆摆手:“没事没事!下次注意,我这橘子很贵的。”
少年连声道歉,掏了张皱的五十做赔偿继续往楼上继续爬,每一步都爬得艰难,仿佛下一步就能立马摔下来。
大叔拍拍橘子上的灰尘才现上面有血迹,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抬头望向楼上。
这个时间点学生应该在上课,现在遇见学生大叔不免好奇多看两眼,眼看那个背影快要消失,他掏了两橘子跑过去喊了声:“同学?等等……”
然而,还没喊背影早已消失不见,人也没回应。忽然间他觉得男生的状态不对劲,但没多想,咕哝两句进了家门。
居民楼算不上真正的高楼大厦,不过迟川却爬得累,明明什么都没带,但他还是累,一直负重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遍——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是想了一路怎么都想不到答案。
也许,他的前途从来不是黑暗而是深渊,向前或向后等待他只有死亡。
以前,他想,只要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他和母亲就能摆脱那个疯子。可是……可是他还是差一点,永远只差一点。
可就是差的那一点他的母亲死了!
被活活打死!
当着他的面!
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房间里凌乱不堪,血腥味充斥弥漫像是要把人杀死。墙上、地上全是殷红的血,叶铭云像一只濒死的蝼蚁就这样被人踩在淋漓的血泊里,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眼睛猩红,血丝爬满眼白,血沿着头落进嘴里恐怖如斯。她绝望地匍匐在地上朝他伸手,用尽仅剩的力气唤喊他的名字。
“小川……走……不要回头”
“快……走……走……”
永远不要回头!!
然而,他被人死死摁在地上,拼命挣扎,双手被踩出鲜血,看着叶铭云却无能为力只能撕心裂肺地嘶吼,求饶。求他们放过她,他甘愿和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