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虎头鞋、虎头帽,
然后是,针线筐,
那把仿佛还带有她手上余温的剪刀,跌落在脚边,
红袖垂眸,莫名想笑,
不为别的,
只为自己居然高估了柳莲儿,
竟然方才真觉得她猜到这一切背后,被操控的真相。
她没笑出来,
柳莲儿却仿佛更生气了,高呵出声,“滚、滚出去。”
红袖利落地又一福身,悄声退了下去,
柳莲儿盯着那紧闭的房门良久,猛的掀起手边的软枕砸了过去,
“贱人,都是贱人,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终是撑不住,柳莲儿垂头用双手捂住脸,奔溃大哭,
嘴里不断怒骂着——
“我不过是想要荣华富贵又有什么错,都与我作对,都要逼我,”
“这该死的世道,凭什么不能给我张绝色的脸,该死的镇国公府,那个老不死的,接我进来,却连护也不护,眼睁睁看着我被那群贱女人害的落了胎!”
半响,止了哭声,
柳莲儿抬起头,挂着泪痕的脸上有一瞬的扭曲,
从嘶哑的嗓音中挤出几个字,
“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门外,红袖没有走,只静静站在门前听她一句一句咒骂着,
从老天到世道,从镇国公府老太君到下面各个下人,
最后就是周郁,
直至骂的没了力气,才渐渐歇了声音,
红袖垂着头,嘴角泄出一丝笑,
确实,柳莲儿自从入这镇国公府,受了太多苦楚,
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针对她的,
就连派人接她进来的老太君,都把她当做透明人,
她该恨的,
但最该恨的,应该是周郁不是吗?
兔子急了会咬人,人被逼很了,手段才会狠!
红袖抬起头望了眼淅淅沥沥落下来的雨丝,
手指微动,轻抚了下装有四物鸢头散方子的荷包,
随后面色平静的转身,去把廊下放着的药碗收走,
这药,可以停了。
隔日,
顾晚虞便收到了红袖递过来的,“一切按计划进行”的消息,
“这不是好消息嘛,主子您怎么瞧着不大放心的样子?”
小环奉上一盏新鲜的石榴汁,疑惑问道。
顾晚虞随手端起,却并未喝,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那盖子,
“自然是好消息,不过柳莲儿被逼狠了,日后作起乱,红袖的安危实在令人担忧。”
她承认自己利用了红袖对陈慎贞的忠心,但从未想过要让红袖送命,
纵使她心再冷硬,再为报仇不择手段,
可若是因此次计划,红袖有个三长两短,心也实在难安。
小环张了张口,不知做何安慰,
她是丫鬟,所以更能共情到红袖的处境,
不过自来不就是这样的吗?
丫鬟嘛,贱命一条,因主子生,为主子死,谁又会真的在意她们这些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