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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自古如名马(第2页)

Nlorifyafollyso,towishtheetoadvance;

Butsincewemustgo,thoughnothere,andthatbesidesthece

Propos’dnow,thereareinfies,&c。MatthewArnold。OnTranslatingHomer。AprintedversionoftheseriesofpubliclecturesatOxford,1861。

阿诺德认为,查普曼由于押韵的需要(以第五行最后一字“advance”与第六行最后一字“ce”相押),改造了荷马的句式,从而“彻底改变和破坏了原文段落的节奏”(entirelygesandspoilsthemovementofthepassage)。MatthewArnold。OnTranslatingHomer。AprintedversionoftheseriesofpubliclecturesatOxford,1861。为了清楚显示译文效果和原文效果的差别,阿诺德还从希腊文原文直译相关段落如下:

我就再也不会站在前排里战斗,

也不会再要你冲向光荣的战场。

herwouldImyselfgoforthtofightwiththeforemost,

NorwouldIurgetheeontoehegloriousbattle。同上。

对比查普曼的意译与阿诺德的直译可以看到,荷马的行文直截了当,不像查普曼的译文那样曲折。阿诺德分析此句的上下文关系说,荷马在此句后稍作停顿(也就是在句末加上冒号),随后从语态和文意上作出“转折”(anopposedmovement)同上。:

但是——上千个死的精灵正挨站在我们身边,

But—forathousandfatesofdeathstandclosetousalways—同上。

阿诺德认为,荷马在构造这一诗行的时候,希望以“最快的速度”(themostmarkedrapidity)摆脱前面的诗行,但查普曼为了押韵,却把前后诗行紧密结合起来。当人们读到查普曼译文中的“ce”一词时,会不由自主地将它与上文的“advance”一词相对照,并随之将阅读视线拉回到以“advance”结尾的前一诗行。这不是荷马的节奏。“按照荷马的节奏,读者应该将前面的诗句抛诸脑后,毫不停歇地往下阅读。”MatthewArnold。OnTranslatingHomer。AprintedversionoftheseriesofpubliclecturesatOxford,1861。

押韵诚然可以通过强化句子间的对偶关系以彰显彼此间的相对“独立”(separation),整饬的对偶也确实富有上佳的修辞效果,这正是蒲伯译文的特点,却完全背离了荷马的风格。蒲伯的译文未能表现出荷马的直截了当,这正是他的失败之处。荷马习惯于以由此及彼的移动(movingaway)令句子与句子分离,蒲伯却喜欢以对偶(antithesis)显示句子间的相对独立。阿诺德自信地宣称,他所引用的查普曼的译文,就是最好例证。同上。二苏东坡的“速度”

钱锺书在评论苏东坡的文学风格时,参照了阿诺德对荷马诗风的评价。在他看来,苏东坡诗文的总体风格是荷马史诗般的“迅急”,只是在赋这一体裁上,放缓了速度。换句话说,苏东坡的一般诗文有如急管繁弦,其赋作则有如轻柔慢板。

根据上文所述,荷马史诗般的“迅急”,是一种直截了当、顺畅流利、促使读者不停往下阅读的文风,既不像弥尔顿、但丁的诗作那样由于喜用倒装句法而使行文曲折,也不会像查普曼那样由于押韵的需要而强化句子间的对偶关系,进而迟滞了行文的速度。

钱锺书认为,在苏东坡的笔下,赋这一文体获得了自由,整齐一律的正步操练变成了闲庭信步,有时甚至是天马行空。如果说庾信向人们展示了如何在词赋的严苛对偶格式下体现出婉转优美的话,苏东坡则成功地柔化和融解了这种僵硬的骈偶形式,磨光了其棱角,使生硬的对偶调和无间。MatthewArnold。OnTranslatingHomer。AprintedversionoftheseriesofpubliclecturesatOxford,1861。按照阿诺德对行文速度的评判标准,苏东坡突破僵硬骈偶形式,犹如天马行空般自如挥洒的赋作,应属“迅急”文风。钱锺书却认为,苏东坡的赋作节奏“舒缓”,有如慢板。

为什么两者会在文风判断上出现这种认知上的差异呢?

笔者以为,这是由于他们的关注点不同。钱锺书以《前赤壁赋》为例指出,苏东坡在“苏子问客曰‘何为其然也?’”以下段落,有意采用了“慢镜头”般的舒缓节奏。参见钱锺书《钱锺书英文文集》,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5。这就是说,“何为其然也?”之前的段落行文速度较快,此后的段落行文速度较慢,有如“慢镜头”。

兹将前后段落照录如下: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参见苏轼《苏轼选集》,王水照选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如果以阿诺德的眼光来看,这两个段落与查普曼的译笔相似,其中固然有散句,但对偶、押韵的运用都很明显,因此同属曲折迟缓文风。钱锺书却认为前一个段落行文速度较快。照钱锺书的思路来推断,这两个段落的文风之所以会出现转变,关键在于疑问句的运用。首先,作为前后过渡的“何为其然也?”是一般疑问句,此后紧接“此非曹孟德之诗乎?”“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两个反问句。这三个接连出现的疑问句,显然有一种逐步将读者引入思考状态的效果,行文速度也随之放缓。换言之,诗文中的疑问句有助于减慢行文速度。这和阿诺德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在阿诺德看来,会减缓行文速度的是押韵、对偶、倒装等修辞手法。

笔者以为,钱锺书和阿诺德对影响行文速度的因素的看法,对于科学地分析文学作品的节奏、风格,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和参考价值,但也不能一概而论,还要看具体情况。事实上,押韵、对偶、倒装及疑问句的运用不一定会减缓文势,除倒装句之外,押韵、对偶和疑问句的运用有时还有助于加快行文速度。屈原《天问》自“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始,至“吾告堵敖以不长。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终,全诗近四百句,几乎全由疑问句构成,共对宇宙演化、社会历史、家国命运提出一百七十多个问题。句式以四言为主,间杂以三、五、六、七、八言,大体上四句一节,每节一韵,且“何”“胡”“焉”“几”“谁”“孰”“安”等疑问词交替变化。诵读此诗,固然处处引人深思,但从总体行文风格来看,却是整饬中见变化,端凝中显雄放,势如潮涌,几不可遏。

再看苏东坡的两首诗作:

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其一)

黑云翻墨未遮山,

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

望湖楼下水如天。参见苏轼《苏轼选集》,王水照选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百步洪(其一)

长洪斗落生跳波,轻舟南下如投梭。

水师绝叫凫雁起,乱石一线争磋磨。

有如兔走鹰隼落,骏马下注千丈坡。

断弦离柱箭脱手,飞电过隙珠翻荷。

四山眩转风掠耳,但见流沫生千涡。

崄中得乐虽一快,何意水伯夸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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