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霽去摸身側的小荷包……空空蕩蕩,她驚道:「我的荷包不見了!」
店夥計有些生氣,「小娘子,這會子正忙,您不好拿我尋開心吧?」
「我沒有拿你尋開心。」雲霽將身上摸了個遍,焦急地往四周看,「我的荷包真的丟了。」
店掌柜好心地拿出一塊笑靨兒遞給她,叮囑道:「小娘子,夜裡不安全,你早些回家去吧。」
雲霽曉得自己的荷包是找不回來了,嘆了一口氣,接過糕點,「我不白吃你的,明日我會讓小廝來你鋪里買糖,權當是這塊笑靨兒的回禮了。」
店掌柜暗道這小娘子談吐不凡,必然是貴人家的娘子,樂呵呵道:「那我就多謝小娘子了。」
第39章第三十九章
◎「你能確定,雲霽現下還在後院?」◎
雲霽吃著笑靨兒,依著昨日說的計劃,晃悠到磨喝樂的攤子前。
雖然沒錢,但看看總是可以的吧。
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小娃娃,穿金戴銀,彩綢裹身,或坐或立或躺,神態不一。
其中有一個娃娃,放在最高處。
透過紅碧紗制的帳子,能瞧見他坐在香木製的屋子裡,屋子雖小卻五臟俱全,桌椅家具碼得整齊,屋子外用漢白玉雕刻的欄杆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雲霽指著他問:「這個有人定了嗎?」
「我正愁呢,擺了好幾日,只有小娘子問了價格。」老闆嘆息一聲,伸出四個手指頭來,「這個娃娃出自大師之手,要四千錢。那嵌在上頭的都是真金白銀,頭上的寶石冠子,可是西域珍品。」
雲霽很可惜的搖搖頭:「太貴了,臨安城裡怕是沒有買得起的。」
老闆挑出幾個平平無奇的磨喝樂,「小娘子若看得上眼,我便宜些賣給你。」
雲霽還是搖頭:「我荷包丟了,可以賒帳嗎?」
老闆一改先前的和顏悅色,兩手一揣,「不成。」
他打量了一下小娘子的穿著,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不如小娘子告訴我家住在哪裡,我親自將磨喝樂送到你家中,這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也安心些。」
雲霽想起之前丟掉的荷包,警惕的往後退了兩步:「不成。」
她剛要離開,又想到萬一這個老闆真是壞人,悄悄跟蹤她怎麼辦?雲霽抿起唇角,先做了一個深呼吸,隨手一指,喊道:「你看那!」
老闆轉過頭去看,她提裙拔腿就跑,在人群中來回穿梭,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人影。老闆回過神來,望著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沒弄明白這小娘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雲霽跟著人潮一路走到夜市街尾的牌坊下,在往前走就到大明山山腳了。她可憐兮兮地在牌坊下的石墩子上坐了一會,沒有買到糖果子,也沒有磨喝樂,唯一的一支雙頭蓮也在剛才跑路的時候被扯壞了,光禿禿地剩個杆子。
罷了,這時候上山,還能看一場煙花。
她順著石階一級一級地往上爬,石階兩旁的小石燈有明有暗,幸好今夜的月亮又圓又亮,山間還有流螢飛舞,倒也不用擔心看不見路。
崔府正堂。
韓娘子不停地朝著崔員外使眼色,崔永看著這一屋子的人,尷尬一笑:「我家三娘點茶手藝不俗。」
崔清桐只得站起來道:「請諸位稍候片刻,容我下去準備。」
下人將點茶的器具備齊,崔清桐再回到正堂時已用襻膊將衣袖束好,淨手後坐下來展示茶藝。
張殊南側過身子問雲安:「怎麼沒看到二妹妹?」
雲安一顆心都系在崔清桐身上,不大在意道:「沒帶她去晚市,正鬧脾氣呢。」
哦,原來是鬧脾氣了。
張殊南追問道:「她一個人在後院嗎?」
「嗯,應當是在後院裡坐著。」雲安答道。
崔清桐手腕輕巧靈活,邊注茶邊以茶筅擊拂,用茶匙加水,使盞面上的茶末出現圖案。僕人將茶碗分別呈與眾人,雲懷為看著茶麵上的紋路,感嘆道:「三娘子的茶百戲,可堪臨安一絕。」
雲安看著茶碗上的重山翠嶺,全然沒注意到張殊南的神色淡了許多,他忍著酒後的一點燒心燥熱,靜看他一眼,兩眼,問:「你能確定,雲霽現下還在後院?」
雲安被他盯的後背發涼,抿了抿髮乾的唇,緊張道:「應該吧……她不會亂跑的。」
這個小姑娘,不跑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崔永看著垂頭想事的張殊南,笑著問:「張貢士家中可有為你安排婚事啊?」
林娘子默默地喝茶,心中暗道:商人便是商人,做事情目的性太強,叫人一眼看透,好沒意思。
雲懷為端盞的手抖了一下,險些將茶水撲出去,他小心地用餘光去看張殊南的臉色,心道不好。
張殊南出生於北邊,父母皆死於戰亂,他幼年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後來村裡的老書生見他天資聰穎,給了他幾個銅錢,讓他跟著逃難的人一路南下,這才能有機會活命。
正堂內驀地寂靜下來,張殊南抬手將茶碗放下,茶碗碰在桌案上有一聲悶響,他面容平靜:「我家中無人,無心婚事,只願報效朝廷。有生之年能見四海昇平、海晏河清,此生無憾。」
他站起來拱手道:「崔員外見諒,我想起一樁要緊事,先行告退了。」
堂中眾人見張殊南匆匆離去,崔永很是慌張地看向雲懷安,雲懷安擺擺手,道:「無妨無妨,他不是心思狹隘之人,此時離去定當是有緣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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