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巫蘅已經出汗了,知道那藥性終是過去了,欣喜地說道:「女郎等著,我替你準備熱湯沐浴!」
巫蘅臉色有些灰敗,眼眶微紅,眸色黯淡無光,王嫗愣愣地正要問怎麼了,不期然巫蘅直直地走上前一步,將王嫗抱住了,她嘶聲低啞地哭了起來,淚水很快浸濕了王嫗的肩。
「我愛不起謝泓……我不能再拖累他,也不能再連累自己了……」
他很快就會知道今日這件事,不論是皇帝,還是桓七,只要沾染上,她都與謝氏嫡妻這幾個字無緣了。這一定是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的事。
巫蘅簡直不敢想,他會用什麼樣的目光來看待自己,失望、憤怒、怨恨……
她痛得心肺都要糾結在一起了。
巫蘅抱著王嫗哭了許久,才慢慢鬆開手,她拭眼角下的淚痕,毫無猶疑地哽聲說道:「我要寄書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巫蘅:我再也不想和謝泓那個壞蛋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某呆:呃?
巫蘅:你沒看粗來嗎,要不是因為謝泓,我才不用遭這些罪。
某呆:哦。可是他對你還不錯啊。
巫蘅:我是要過日子的,他又不能當飯吃。
謝泓(一本正經臉):誰說我不能,說罷,你要吃哪塊肉?
巫蘅(感動):嗚嗚嗚,我錯了。你別生氣……
☆、大病
巫蘅動筆著墨,在雪白的素色薄紙上寫了整頁。
王嫗在一旁挑著燈花照應著,她識不得太多的字,但粗略一瞟,還是大駭地意識到巫蘅要做什麼,她驚訝地問道:「女郎,你當真要同他斷了?」
她知道巫蘅受了諸多委屈,可是眼下謝泓身在北方,與其說是奔波在外,不如說是因為此事被家族放逐,他若是看到巫蘅寫的這封絕情書,會作何念想?
「這樣也好。其實他知道前路兇險的,發生了這種事,即便我不說,他心裡也肯定有結。」巫蘅艱難地移過眼光,案頭邊一滴燭淚沿著蜜色的蠟滑落下來,「不如就趁這個機會,我先和他了斷了,他也可早日回建康。北方不太平,他一個王謝子弟,沒理由要為我區區巫蘅受這些苦。」
他本該,是這個世間最風華無量的烏衣郎。
這信里,反反覆覆言辭懇切提起的,也不過是一句: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巫蘅把這張素色的紙揭下來,對著燭火一瞅,低笑道:「王嫗你看,原來要舍下,要背信毀諾,也不是什麼難事。」
她這笑容很蒼白,甚至透著幾分頹靡,王嫗不知道該說什麼。
的確,因為一個謝泓,他們完全處於風頭浪尖,巫嬈更想加害她,皇帝更想得到她,謝氏那裡她們也是最不討喜的幾個人。王嫗知道謝泓對巫蘅真心,也知道巫蘅其實很不舍,可是她說不出話,從私心裡來說,她一早就希望他們斷了。
斷了,才有這太平清靜的日子,斷了,才能想著安居樂業。
王嫗替她把信密封起來,想到一件事,她皺著眉望了眼窗外朦朧的細雨,籠著寡淡寒煙的院落清寂無人,她回頭對巫蘅道:「方才桓七郎說,他在門外等著女郎,定要等到女郎出去見他。」
巫蘅擱下手中的筆,將玄色的長袍穿戴好,應了聲「好」,王嫗去取了一柄竹傘,巫蘅撐著傘往外走去,雨腳如麻,寒涼淒切,推門的「吱呀」聲是這深濃浸水的夜裡唯一的生動了。
那門外的石階下,馬車還耽擱在此處,桓瑾之靠著車似在閉目歇憩,王嫗留在門內,巫蘅提著下裳撐著傘走了過去。
腳步聲也仿佛悶在水裡似的,桓瑾之緩慢地睜開雙眸,一見是巫蘅,晦澀的眼波一時盈滿歡喜,「你終於是肯出來見我了。」
「對不住,方才我不知道。」巫蘅輕聲道,「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何時去,可惜男女有別,我不能留桓七郎下榻安歇,夜色太深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桓瑾之對於她勸歸的話不為所動,反而凝神看著她,「你好了麼?」
她知道桓瑾之指的是什麼,巫蘅點頭,「已經好多了,今日還要多謝七郎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讓桓瑾之心中一緊,他沉聲道:「我若不來,今日——你已經準備自盡了?」
巫蘅淡淡地「嗯」了聲,似乎不曾看到桓瑾之的驚訝和慶幸,她曼聲說道:「入秋之後,天實在冷得很,七郎金貴,還是不要在這裡淋雨了。今日七郎為我得罪了皇上,大恩不敢言謝,來日若有用得著巫蘅的地方,巫蘅願以性命酬君。」
「我不需要這些。巫蘅,以後你當離這些人遠些,若非不得已,決不可再與巫嬈私下會面。」
其實桓瑾之這馬車寬敞得很,他在這車蓋下避雨,倒並不怎麼淋濕,見巫蘅身體無恙,他也準備告辭了。
他要上車駕馬,巫蘅忽然挑起傘檐問:「七郎可知,我的族姐為何會成了皇妃?她不是與九郎——」
「這個我也不知。」桓瑾之一手握著冰冷的韁繩,目光有些斑駁,「我九弟死在流匪之手,屍體是在杭州城外發現的,聽人說,找到他時,九弟已氣絕多時,被人草草用蓆子裹了放在水邊。巫嬈她應是自己一路折回建康的。」
「多謝七郎告知。」巫蘅對他行了一禮。
桓瑾之頷,他駕著車離開了,車輪濺起一路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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