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便背起了包袱和娘子做别,远路需早行,不能耽搁。
临行前,齐誉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瞒着着母亲,她若是问,就说自己到镇上的书肆去了,柳荃对此也应了。
主要是怕老娘担心,在她的眼里,县城已经算是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了。
一路上还算顺利,原主曾参加过数次县试,路途上还算熟悉,清晨刚过就走到了蓝山县的县城。
这本是个偏僻的小城,但随着近几年人口的不断增多,商业也渐渐旺了起来。路两边店铺林立,小巷里也有货郎穿梭,没有一点萧条感。
娘子说要先去二舅家,而且还不能空着手去。于是就买了些果脯,又割了些肉,拼凑了一份像样的礼物。
二舅周大水,还算是个有点传奇的小人物,他年轻时曾做过强盗,耽误了读书入士。后来遭遇官府的围剿,是原主的父亲齐三多替他揽了罪名,这才活下命来。也是基于这层恩情,周氏才嫁到了齐家。
周二舅行事颇有手段,后面利用银子漂白了身份,又在衙门里钻营谋了个小吏,一举翻身变成了白道上的人。
之后没多久,他又运作把齐三多的案子翻成错案,结论是无罪释放。原主因此才有了科举的资格,如果顶着奸宄之后的帽子,是连报名都报不了的。
原主的婚事也多亏了这位舅爷操心,据说柳家的族人犯了案子,还定了罪,是周大水的帮忙才改判的。他借着这个接触的机会,给自家外甥说了一桩媒,柳荃也因此嫁给了齐誉。
总的来说,周二舅对齐家非常关照。
此外还有个大舅,叫做周大壮,他在周二舅的关照下在县城开了家小馆子,赚点养家的小钱。
二舅家的大门此时正虚掩着,还能偶闻到院子里的鸡啼声。
“舅母好。”
见齐誉踏门进来,二舅母曹氏先是一愕,而后淡淡的说:“哦,原来是阿瞒到了呀,真是稀客。”
稀客这词真是惹得耳热。
齐誉一脸汗颜,急忙陪笑:“以前是外甥不懂事,所以才失了礼仪,还望舅母多多包涵,我这次来也是顺便赔礼的。”
曹氏眼睛一瞥,却见他提得礼包颇有份量,脸色才好看了些:“听说你浪子回头,转了性子,变得知书达理了,看来还真是不假。嗯,你先在屋里坐会儿,你二舅也快下衙了。”
果然被舅母说中了,齐誉前脚才刚刚坐下,周大水后脚就回到了家。
周二舅看了看墙角的礼物,心里很欣慰,脸面上却略带责备地说:“来舅舅家还见外?花这些个冤枉钱,还不如多孝敬孝敬你娘。”
“舅舅教训的是,以前外甥胡闹,如今迷途知返专心读书了。”齐誉苦笑着,陪是的话还得继续说,没办法,谁让原主把人际关系都搞砸了呢!
周大水露出了微笑:“你能这样想已经算是有长进了。”而后又道,:“那棺材的事已经被刑房的同僚给压住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齐誉连忙致谢:“有劳舅舅费心了。”
擅使杀威棒服人的刑房人,有什么事压不住?
“你今天一大早来,是有什么急事吗?”周大水看了一眼他鞋上的泥浆后,问道。
“我听说知县庾大人正在悬赏求画,所以就想去碰一碰运气。”说罢,齐誉就掏出了身上的举荐信。
周大水简单阅过,道:“你什么时候学了丹青?”
“最近闲暇时学的,不过不是传统的丹青,而是西洋画的一种。”齐誉说道。
“外国画?我还真没见过,对于摘赏,你有几成把握?”
“把握?我也没底……”
这是实话,传统的国画追求的是意境,讲究的是神似,而西洋画除了抽象派之外,大多数的风格都比较追求形似,这和传统国画基本上是相反的。
自己有铅笔,可以画些素描,只是不知道这种前的文化作品能不能被认可。
“其实,庾大人现在正为这事恼火呢,之前时倒是来了不少人,却都是些平平之辈,没有一人出众的。所以在昨天时,大人就把这事叫停了。”
停了?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一声叹息,齐誉失望之极。
周大水捋着胡须道:“我这事我是知道的,其实这幅画属于是庾大人送给别人的赠礼,要求上自然高一些。名家的作品虽然合适,但价格太过昂贵,也不是一方小知县能够买得起的,所以才想到了寻人作画的办法。”
“原来如此!”齐誉恍然。
“每年临近岁末,下级官员都要到上级那里述职,虽然只是例行公事,但也要趁机孝敬,这是关乎到自身政绩考核大事。”周大水也不遮掩,说出内情,随后又补充道:“礼品上来说,除了必要的炭供之外,投其所好也不失为一种高明做法。”
炭供和冰供,是指冬夏两季下官对上级的好处,尤其是炭供,有不少官员都指望这过年呢。
投其所好更是古今常见,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趋之,除了钱财,据说还有送人的呢!
庾大人叫停悬赏,齐誉一脸惋惜:“早知道昨天就赶过来了,今天失之交臂真是可惜呀。”
周大水想了想,又道:“无妨,你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跑一趟。这样吧,我帮你通禀一下,说不准庾大人会给个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