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安慰自己。
而自己则要让她放心。
所以他都第一时间接通了视频,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衣服,直接穿着羽绒服外套,坐在后院的藤编躺椅上,和妻子视频通话。
“……我没什么,真的,不骗你。”
对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王烈咧嘴对妻子笑。
“胡说!都输了球,你竟然能笑得出来,还说‘没什么’!”唐星梅却不吃他这一套。
“是真的。”王烈收起笑容,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如果是刚刚结束比赛,你给我打视频,我肯定笑不出来。刚刚输了比赛的时候,我确实非常不爽。尤其是最后格雷厄姆给我传的那个球……”
唐星梅说道:“嗯,我看直播了。当时直播还专门给了你一个特写,你正在那里低头大骂……你当时在骂什么?”
“优美的中国话。”王烈开了个玩笑。
“咦?”听见丈夫这么说,唐星梅确实感到意外,“你还有心情玩儿梗。难道你真的没什么了?”
“我骗你干嘛?”王烈很无语,“我真的没什么。”
“为什么?你们输了这场比赛,排名就从第九跌回第十了,距离你的目标还有十四分的分差……哦,难道是因为索福联这轮联赛也没赢球?”
刚刚结束的第二十轮英超中,泰恩虽然客场2:3不敌克莱顿竞技,但在稍后进行的另外一场比赛中,索福联也没赢球。
他们在主场被修斯罗1:1逼平……
赫尔登的球队耻辱性地输给斯高斯人之后,在主场也没能用胜利安抚球迷们。
所以在比赛最后十分钟的时候,红石球场第一次响起了针对斯文·赫尔登的嘘声。
甚至还有球迷们在最后时刻唱起了“王之歌”——就是那个“FIGHTING!FIGHTING!CHINAWANG!”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在想念王烈呢,还是借王烈来恶心赫尔登……
可能两者皆有吧。
“不,和索福联无关。”王烈摇头。“我没关心索福联的比赛……记得我以前给你说过,泰恩‘雇佣军’的气质吗?”
“知道啊。踢不来逆风球、容易被打崩、习惯性躺平摆烂、对失败无所谓……”唐星梅如数家珍。
“‘对失败无所谓’。”王烈打断了她的话,对她最后提及的那个进行了强调。“我还在索福联的时候,是真的亲身经历了泰恩的球员们是怎么对失败无所谓的……比赛还没结束,他们似乎连为自己开脱的理由都找好了。但是这次……这次不同。”
“怎么不同呢?”唐星梅见丈夫似乎很有倾诉欲,就进入了一个合格的聆听者角色。
“我因为要在赛后接受尿检,所以稍微晚了点才回更衣室。等我走进更衣室,我差点以为我走错地方了——安静的跟太平间一样……”
“啊?那么夸张吗?”唐星梅瞪大眼睛。
“我给你说,老婆,一点都不夸张。就有那么安静。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我走进去甚至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了……虽然没人说话,但我可以感受到那种压抑、不舒服的气氛,我能感觉到他们每个人对于这场失败都很不满……”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汽车鸣笛,将王烈的话给打断了。
看见丈夫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还皱眉头,唐星梅就问:“怎么了?”
“没啥……不知道谁这么晚了使劲按喇叭,没公德……”王烈骂了一句后,又继续对妻子说道:
“后来在回纽卡斯尔的路上,戈茨偷偷告诉我,输掉比赛后这样的更衣室,他已经有好几个赛季没见到了……很明显不是我一个人有那种感觉,戈茨也感觉到了。所以我想,一支球队如果对于失败无动于衷,那自然没什么希望。可要是他们还能因为输掉比赛就痛苦、愤怒的话,那还算有救。”
唐星梅点点头:“你说得对,老公。我都感觉这支球队和你最开始给我讲的不一样了。”
“是的,他们身上的‘雇佣军’气质没那么浓了。如果他们能够一直这样下去,那么就算今天我们输掉了一场比赛,在之后也能够赢回来。我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信心,才不像之前那样生气和失望了。”
听王烈讲完,唐星梅松了口气。
她能确认自己丈夫确实没被那场比赛的失败打击到。
她用轻松的语调说出自己之前的担心:“你曾经说过要带他们去赢,我还担心输掉这场比赛之后,会让队友们怀疑你还能不能说话算话呢,会影响他们对你的信心……”
然后她就看到视频中的王烈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怎么了?”
王烈表情复杂:“呃……我还真没想到那里去……”
唐星梅没想到还真被自己担心着了,便着急地问:“啊?那怎么办?会不会有点麻烦?”
王烈摇头:“没什么麻烦的。或许确实会有人因为这场比赛的失败而动摇,但只要接下来我们还能赢,那就没问题。关键还是得赢球。”
※※※
“输了比赛,感到痛苦和失望,甚至是愤怒,我都理解。但你这个样子持续的也太久了吧?”
爸爸站在卧室门口,敲着打开的门,对儿子克莱顿·维蒂尼说道。
趴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起来的维蒂尼瓮声瓮气地回答自己的父亲:“爸,你不懂,我不是在愤怒,我是在担心,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你们拿不到下赛季欧冠资格了?”
听见爸爸这么说,维蒂尼掀开被子,翻身从床上坐起,看向爸爸:“我当然担心这个。但和这个比起来,我更担心王对我们感到失望了!”
“失望?”爸爸没想到维蒂尼是这个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