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访鲁求亲,正是他给赵王出的主意。
原因无他,正是为了那则“此女主贵,可撼天下”的谶言。
赵国在诸国之中,得国不正,若想问鼎中原,光靠武力难得人心。
他便向赵王进言,若娶周王室的姬姓王姬,将来诞下与周室血脉相关的子嗣,便可名正言顺。
姬姓之中,周天子尚无适龄的女儿和姐妹,他们便把目标投向了周室宗亲的鲁国。
鲁国王姬有三,最好的人选便是那位出生时便带谶言的嫡女。
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那位王姬命中带火。
这要是真娶了回去,他的仕途到顶了不说,只怕脑袋也就要搬家了。
一想到这些,景睦满是骇然,他诚心谢过了夏酉。
待夏酉走后,景睦立刻派遣人去国都之内,各处食肆,酒肆,人多的地方打听那位王姬的事。
得到的结果,和夏酉所言一字不差。
景睦摸了摸脖子,只觉得颈项之间凉飕飕的。
……
翌日,景睦入宫拜会鲁王。
大殿之上,那日还死活不肯同意的鲁王,竟然改口言:愿赵鲁之间,永以为好。当下便笑着宣召姬禾进殿,让赵使一观,以示鲁国没有李代桃僵,找人替代。
景睦眼皮一跳,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发表言论,就被鲁王牵着走。
他连连摆手,道,此事需得先行请示周天子,若天子同意,再当别论。
二者之间你推我就,与两日前,仿若掉了个个
。
这个间隙,寺人高声唱喏:“公女禾进殿。”
接着,一道绰约人影缓缓入殿,绯色宫装艳若桃花,雪腮琼鼻,眉如远黛,睛若点漆,模样甚是娇俏,再过几年便会出落得风华绝代。
姬禾向鲁王行了个大礼,“儿臣拜见君父。”
“免礼,”鲁王挥袖,指了指右侧,“赵使代赵王访鲁,禾儿也来见过赵使。”
姬禾站起来转过身,规规矩矩朝景睦微微一福,“赵使有礼。”
景睦忙向旁边避开一步,口道不敢,回以一揖。他低头的一瞬,视线正好撞到姬禾的手上。
只见姬禾置于腹前的左手手背上,赫然有着一道烈焰般的红褐色印记,在雪白肤色的衬托下,尤其醒目。
雪肤红痕,烈火如炽。
这个意象,让他与昨日听到的那些,关于姬禾命中带火的消息,重叠在一起,相互印证,证据凿凿。
“外臣来的匆忙,诸多事宜尚未备足聘,”景睦讪笑,朝鲁王拱手,“还请鲁王莫要见怪,容外臣回赵,与我王细细商量。”
“赵使前两日可不是这般说的,忽然如此,可是在戏弄孤?”鲁王眯眼,沉声问道。
“外臣不敢戏弄鲁王。”景睦跪地叩首,冷汗涔涔,“实乃,实乃……个中缘由,外臣只告与鲁王听。”
天有不测风云,两日前的狂风骤雨,于今日便成了东风。
这一场在两日前看来,尤为重要的两国风云,不过稍稍停留,就拐了个弯,烟
消云散。
朝会散去,鲁王在自己处理公务的政殿会见景睦。
姬禾在殿前的空地上,等着范奚出来。
她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昨日在君父殿中,他说只要在她手背处画上一道火焰,就能令景睦态度大变,令此事转危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