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士西装革履,女士珠光宝气。
酒局上的老手和新人区分起来很简单,前者举足轻重间都透着一种老练和自信,后者则显得局促许多,具有抱团取暖性。
方霁自己也是从一个新人一步步走上来的,物色了几个较为满意的人递出名片。
被他主动搭讪的几人表现得受宠若惊。方天在业内算得上颇具名气,他们对于方霁自然不陌生,就算此前没有亲眼见过面,但在听到他的名字后,也能立刻对应上这位大人物。
方霁结交他们的原因很简单,有展的潜力,可挖掘价值。
商业酒局就是这样,永远带着目的与盈利性,所谓的聚在一起吃个饭,不过是将谈合同的地方从会议厅换到了餐桌上而已,本质其实没什么两样。
晚上十点开始有人陆续离开,方霁见差不多,起身出去。
他这几天的出行都是由贺知行接送的,自己的车已经闲置了快一周。他知道今晚去酒局的事肯定瞒不住贺知行,毕竟他身边还有个刘叉在,要是贺知行问起,这傻小子十之八九会透露自己的行踪。
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隐瞒,临近下班前就先给贺知行了消息,说自己晚上有事,让他不用再来接自己。
可这个大倔种就跟每日打卡不能断一样,坚持等他结束。
方霁摸出手机,看到贺知行在十几分钟前给他来的消息。
【贺知行:我到了,需要进去接你吗?】
方霁当时回了个不用,说自己再过一会就出来,于是贺知行回了他个好,等在外面。
方霁按照描述找到对应位置,就见一名同样穿着正装的男人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他手持一支香烟,手指修长而有力,火光忽明忽暗。
烟雾缭绕,缓缓升腾,环绕在他的头顶,仿佛一层薄纱,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冷峻中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孤独,像是冬日里的最后一抹斜阳。
方霁一时看愣了眼,这副模样他前所未见。
怎么说,帅还是帅的,但和贺知行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存在反差。
他走上去:“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世上意料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就像他一开始也没想到贺知行居然会喜欢上男人,这个男人还是他。
贺知行看见方霁朝这边走过来,先熄灭了烟头,“七年前。”
“你介意吗?”
方霁偶尔压力过大时同样会抽上几根,心道没必要五十步笑百步,再者这是贺知行的喜好问题,他无权干涉。
“没事,你想抽直接抽就行,就是这东西抽多了有成瘾性,对肺不好。”
烟草中的尼古丁成分能够穿过血脑屏障,刺激大脑释放多巴胺,缓解焦虑症状。但这玩意是一把双刃剑,过多吸食百害而无一利。
“现在不经常抽了。”贺知行替他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下午蓝书柳给他了消息过来,说贺鸿志最近一段时间的治疗情况不太理想,前天早上病情突然失控,从床上摔了下来磕到额头,裂开一条口子,缝了快十针。
蓝书柳向来报喜不报忧,所以给他消息过来时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只是以轻松的口吻问他什么时候能来过来看看,说父亲想他了。
贺知行不确定贺鸿志是不是真的想他,但他听出了蓝书柳的无助和疲惫。这个一贯乐观坚强的女人在面对丈夫的病情时,拥有再多的钱都无济于事,心中那道堡垒几近崩溃边缘。
当然,这些事情他暂时不打算跟方霁说,他今天应付酒局本来就很累了。
酒精对大脑到底还是有些麻痹,方霁的反应变得比平常迟钝,光顾着坐上车,没察觉出贺知行最后那句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贺知行绕到驾驶座,开车下山。
山上专门修了道路,一直连接着山顶的别墅,地形不算陡峭,就是有些绕,他将车尽量放得平缓。
方霁今天喝了酒,不多,离场时大概半醉的程度,稍微还有意识可以思考。待车辆动处于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下,就不太想说话了,眯着眼睛假寐休息,不知不觉真睡了过去。
从山上下来进入市区花了近一个小时,方霁是被汽车鸣笛声吵醒的。酒精的作用逐渐挥出来,抵达峰值,意识变得只剩下微薄的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