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掩下满腹思量,快步走了出去:“谢姑娘,陛下让您进去。”
“多谢李公公。”
谢燕肤白胜雪,身着一袭浅绿色苏绣襦裙,眉眼妍丽,带着少女的娇俏:“表哥。”
萧忱本在处理奏章,闻声掀了掀眼皮,面如冠玉,五官很是精美,他眉目带笑,声线清扬:“表妹不必多礼。”
气氛如此之好,李公公眼珠子转了转,朝翠儿使了个眼色,翠儿领会其意,跟着李公公走出去,大殿的阙门被合上。
翠儿默默地候在殿外,心里在想,这场景怎么这么像小姐跟陛下在里面私会,她们这些下人帮忙望风。
殿内变得有些安静,来的时候,谢燕已经想好了措辞,但等真到了帝王面前,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萧忱见她一脸的踌躇,点了点案桌:“听李公公说,表妹做了芍药糕?”
谢燕对上他深邃上扬的桃花眼,将食盒往前面推了推,姿态清婉:“表哥可要尝一下?”
萧忱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微微颔首。
食盒被揭开,露出里面香甜软糯的芍药糕。
芍药糕是浅浅的粉色,卖相很好,香气也很浓郁。
帝王非常给面子的尝了一口,唇角噙着笑:“表妹来这应该不只是为了送芍药糕吧?”
他这未免太敏锐了,谢燕准备的话都用不上,她索性单刀直入:“表哥让李公公送的簪子是不是送错了?”
“嗯?”
谢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微垂着眸:“表哥当时不是说送梅花金簪于我吗?”
萧忱轻笑:“但朕觉得,凤凰金簪更适合表妹。”
他嗓音本就磁性好听,这会儿透着些沙哑,像是在哄人,听得人耳朵都酥了,偏偏谢燕无心风月,有些着急的问:“可是……”
“表妹既唤朕一声‘表哥’,那朕便是你半个兄长,表妹跟朕不必这般见外。”相较于谢燕的急切,帝王就显得淡定许多,他慢条斯理咬了一口芍药糕,道。
她也不是见外,谢燕眉眼弯若新月,眸子水盈盈的,很是清澈,她感觉她好像被他绕进去了。
如果真收了,那确实不太合适,那如果不收,又好像没拿帝王当表哥。
“难道表妹觉得这表哥与亲表哥是亲疏有别的?”
“没有。”
此刻少女哪有平日的落落大方,眉眼微蹙,像是遇到了极大的苦恼。
帝王见状便多加了一剂药,说道:“没有那表妹就收下,朕只是觉得那簪子很适合表妹,仅此而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燕也没有理由拒绝,她嗓音变得细若蚊蝇:“那……多谢表哥。”
这簪子她当然不会戴,等找着机会,她还是要还给他的。
两人各怀心思。
李公公站在殿外,半天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他悄悄将耳朵凑到朱门上听,就听里面陛下问:“会磨墨吗?”
谢姑娘回答一句:“会。”
李公公连忙收回耳朵,陛下这是想方设法的接近谢姑娘,他还从未见陛下如此主动过呢。
萧忱瞳孔漆黑深邃,眉目带笑,他指骨轻轻点了点案桌:“李公公不在,就劳烦表妹为朕磨一下墨了。”
谢燕下意识地想拒绝,但想着帝王一向待她极好,便点了点头。
她纤腰袅娜,面容清丽,走到了帝王身边。
萧忱身体微微往后仰,给了更多的位置给她,淡淡的龙涎香气萦绕在鼻尖,男子的气息想忽略都难,谢燕告诉自己不要为美色所惑,神态认真地开始研磨。
义勇侯不喜谢燕这个女儿,所以对谢燕的事从未过问一句,但义勇侯夫人云氏在外一直是温婉贤淑的形象,因着怕外人知道她亏待原配子女,所以还是给谢燕请了教书先生,为此,谢燕的琴棋书画并不逊于一般女子。
萧忱看她那素白纤细的手指捏着墨棒,动作温柔地转动着,墨汁被铺开,萧忱执起狼毫,在砚台里面点了点。
说磨墨,谢燕就真的认真磨墨,半点都不往那奏章上看,微垂的眸子似乎盛满了星星,模样看着很乖巧。
萧忱懒懒地看她一眼,脸庞轮廓分明,说出的话也很动听:“表妹要是想看就看,没人拦着你。”
谢燕想说这不是她能看的,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粉唇轻抿,摇了摇头:“我不想看。”
萧忱还真不是与她客气,世人都说女子不得干政,但要是天下真得毁在一个女子手里,那只能证明帝王昏聩无能。
不过小姑娘明明就是个小狐狸,在他面前却总是装猫儿,生怕他会对她不利。
年轻帝王唇角向上扬了扬,如画的眉间少了几分慵懒,多了几分温和。
谢燕耳根有些红,微微垂着头,她手指细长,但磨墨的动作极快,不知不觉,夕阳逐渐升起,笼罩在天边上,御书房安静的要命,可以用“岁月静好”四个字来形容。
将案桌上最后一个奏章处理完,萧忱瞥她一眼:“累了?”
“没有。”
帝王对外喊一声:“李公公。”
“诶。”李公公就在殿外候着,一听到陛下的声音就匆忙跑进来,笑得脸上都起褶子了:“陛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是要现在呈上来吗?”
萧忱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