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太阳升起来,暑气渐浓。
案子有进展,意味着她就要回教坊司。
宛烟心头有一丝焦躁。
院外响起脚步声,昨晚大牢当值的狱卒手里拎着食盒走过来。
见到宛烟,狱卒挺高兴:“姑娘,这是早饭,虽然你搬出牢狱,伙食还是没变,凑合吃一口吧。”
稀粥清得能看到漂浮的十几颗米粒。
三颗腌渍黄瓜。
一个馒头,干巴巴的,看似放了好几天,像秋后已经落败的枯树干。
宛烟道了一声谢,接过食盒:“衙役大哥,按说在大牢,我等着苏大人定罪即可,可是现在我人在西院,倒觉得无所适从。”
衙役听出宛烟的意思,也觉得苏季之的安排挺奇怪,本不该多嘴,小姑娘实在是太好看,狱卒想多搭讪几句。
“是啊,我在桐山府衙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大人把嫌犯关在西院。”
衙役笑笑,露出不整齐的牙齿;“当然,姑娘不是嫌犯,所以大人才这么安排?”
“我当然不是嫌犯,但是……”宛烟咬着下唇,让她看起来格外让人怜爱:“苏大人当我是嫌犯。”
狱卒四下看看,不想错过这个向小姑娘示好的时机:“没有,刚才我路过内衙,听苏大人和聂捕快商量案情,好像怀疑凶手是个男人。”
宛烟瞪大了眼睛,这么说她没事了?要回教坊司了?
宛烟不愿意!
“还有啊,苏大人把今日当值的衙役都叫过去了,好像要找什么沙石场……”
宛烟心忽悠一下,摘下秀发里的一根银钗递给衙役。
“这位大哥,这银钗虽不是名贵之物,也值些银两,要说让大哥帮我打听一下苏大人那边的消息……”
宛烟神情落寞:“这样待在这里,我实在是内心难安。”
衙役犹豫间,宛烟将银钗塞到他手里:“这两日得大哥照顾,宛烟心里感激不尽,虽说是在大牢,可是比平日里没差多少。”
“好吧。”衙役接过银钗放进袖口:“姑娘放心,午时前我多打听消息,晌午再告诉你。”
内衙。
苏季之放下卷宗,对聂方道,“聂捕快,尸检报告你看过了,有什么想法?”
聂方四十多岁,是个魁梧的黑脸大汉,在桐山府衙任职二十多年,经历了五任府尹,苏季之是最年轻的官老爷。
年纪虽轻,手段了得。
苏季之来桐山府这二月,改了税额,破了两起拖了很久的案子,百姓口碑十分好。
官场流传大理寺卿狠厉无情,聂方认为传言有误。
“苏大人,属下和大人想法一样,宛烟姑娘行刺的可能性不大。”
聂方指着卷宗里的记录,“魏副将口鼻里有棉絮状物,这是窒息征像,一个女孩子做不到一边行刺一边捂住口鼻。”
“是,昨晚我和苗弘二探案发现场,从身高上看,宛烟也不可能行刺,死者头南脚北,从窗户跃入之后,系站在床边行刺。”
苏季之看向聂方:“宛烟身高只到我肩膀。”苏季之在他肩头比量一下。
昨夜宛烟走在他身边,他记得这个高度,“死者仰躺在床上,左侧心房一刀毙命。”
聂方明白了,刺死魏正武的角度,宛烟站在床边够不到。
“再说凶手,魏正武当时有反抗,尽管神智不清,这也说明凶手十分强悍,来去匆匆,武艺了得。”
聂方心服口服:“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既然凶手是男人,我们就先从桐山府附近沙石场出发,你看地图,桐山府城外真的有采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