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夏问道:“大姐,你是因为那些个什么算命人说的瞎话,才在齐大海出院以后不愿意和他在一块的吗?”
“你根本不是因为嫌弃齐大海残疾?”
厉大花摇摇头,“不,我不嫌弃他,他是瞎子我也不嫌弃他。”
“没了一只眼睛不算什么,命保住了就好,他刚出事那会儿,我跪在地上求菩萨,只要他能好起来,我就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跟他好。”
江听夏和厉菖蒲的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来,两人看着厉大花进了屋子,她的背影看着就像落日夕阳,一个人的精神已经完全坍塌成一片废墟。
他们不该用恶意去揣测厉大花的想法,明明她默默忍受着心如刀绞的痛苦。
……
厉大花在院外的菜地里忙活,厉菖蒲和江听夏走过去。
厉菖蒲顺势舀起一盆水浇在菜根上,他不大好意思开口。
江听夏站在一边,看厉大花的眼睛还带着些红肿,她小心翼翼开口道,“大姐,齐大海那边也该启程回老家去了。”
说完这话,两人就见厉大花浇菜的手一抖。
江听夏和厉菖蒲对视一眼,她问,“大姐,你是真的想好了?你要是舍不得齐大海,现在还有机会。”
见厉大花沉默不语,江听夏劝道:“大姐,齐大海受伤是意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什么‘克夫’,都是那些骗子说来吓唬人,骗钱的。”
“可是,”厉大花眸子暗下来,“小文,小宝他们的爹都没了。”
“万一呢。”
“我再嫁给齐大海,就是害他了。”
厉菖蒲把水瓢扔回水桶,“大姐,什么是命!”
“爹当初给你定亲,不看对方的人品家境,明晃晃谁出的起定亲钱就把你嫁给谁,小文爹为了娶媳妇,欠了一屁股饥荒,为了还钱,去做最苦最累的砸土方,在工地出了意外人就没了,小宝小玉的爹,他本来身体就不好,人病歪歪的,这才会三十多了还没结婚,爹收了金家的钱又把你嫁过去,没几年他人就不成了。”
“这哪一个是你的命!”
江听夏拉拉情绪激动的厉菖蒲,又对厉大花轻声细语,“大姐,厉哥他是心疼你,为你着急。”
“不过,大姐,他说的都是实话。”
江听夏又说:“大姐,你想想,别人污蔑你,打压你,他们刻薄,恶毒,说你克夫,不吉利,你怎么也这么想呢,这不是跟着别人一块欺负自己嘛。”
厉大花眼睛一热,“我是不敢试,我怕害了别人。”
江听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宽她的心,沉默片刻,她看见地下一抹亮色,一块青砖,周围生着七八朵指甲盖大小的野花,随风轻摆。
她蹲下身,挪开那块青砖。
厉菖蒲和厉大花并不知道江听夏在做什么。
江听夏叫两人来看,青砖地下是一片黑土,毫无生机。
厉菖蒲问,“看什么?”
江听夏叫厉大花,“大姐,你是花儿,这也是花儿,你看,这些花儿都围着青砖生长,我想,这些野花的根可能就在这青砖下,它们生来就被这青砖死死压着,这砖块就是它们的命。”
江听夏摸了摸手边一朵白色的小花,“它不知碰了多少璧,才绕过了这坚硬的砖块,破土而出,从此享受阳光和雨水。”
“芸芸众生,天地之大,老天爷不会为难任何的生命,也不会看顾任何的生命,若是被命压着,那是不幸,可没路了就不走了吗,不去尝试,那才是永远被命压着了。”
“大姐,永远别放弃你自己。”
“问问你的心,你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