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献眼底闪过一抹柔情,勾了勾唇角满不在乎道:“现在不在乎。”话音一落,人抬脚朝着村子走去。
傅瑶脸上笑容一僵,现在不在乎,以后有的日子着急,反正不是她去参加春闱,她也不急。
乡下的时光似乎格外漫长,也让人十分放松,三千烦恼尽数抛之脑后,时光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
转瞬之间便已大年三十的头几天,傅瑶手舞足蹈的指挥丫鬟们打扫屋子。
不论是在上京,还是在江南,都有在除夕那一天将家中打扫干净的习俗,傅家乡下的院子委实大,打扫干净也非一日之功。
“那个沈公子,再怎么说你现在也待在屋檐下,你看是不是需要出一点力?”傅瑶双手撑在沈昭献的桌子上,眼珠一转,悄声问道。
沈昭献抬眼看了看门口步履匆忙的丫鬟,轻声道:“大姑娘这不是已经在指挥他们干活了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傅瑶眯了眯眼睛,话外之意请她圆润的滚回去喽。
“加之,大姑娘你可别忘了三公子临走之前说什么?”沈昭献粲然一笑,面不改色的说着。
傅瑶愣了愣,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三哥哥临走之前让自己莫要给沈昭献添乱,让他安心备考即可,这话她一点都不敢忘却,奉为圣旨。
只不过嘛,时间久了,日日瞧着沈昭献这幅毫无朝气的模样,着实不顺眼。
这不,趁着今日有了机会,好生将面前之人磋磨一顿,没想到他竟然拿三哥哥留下的话威胁自己,“沈公子,三哥哥现在可不在这里?”
一面说着,傅瑶一面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温柔不失坚定:“沈公子,你看清楚了,我现在才是这里最大的主子,所以······”
“所以我要温书,大姑娘素来温柔体贴,想必是不会耽误我的。”沈昭献开口打断面前女子的话,眉头一挑。
听见这话,傅瑶再是想磋磨沈昭献也歇了心思,事关他的前途,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捣乱。
房门被轻轻合上,沈昭献放下了手中的书,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能感受到傅瑶那颗孤寂的心,一个姑娘家,更是京城的大家闺秀,从小便是锦衣玉食,待在乡下本就是委屈了她。
连个知心人都没有,何尝不是另一种孤独呢?
“谷雨。”傅瑶撅着一张樱桃小嘴朝着谷雨走去,小嘴弯弯的,上面说不定都能挂上油壶了,眼底尽是委屈,身子靠在谷雨身上。
瞧见这一幕,谷雨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自家姑娘走去,担忧地说:“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傅瑶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道:“谷雨,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吧,再在屋子内待下去,你家姑娘我都要长蘑菇了。”
谷雨无奈的轻笑了声,姑娘常说她是一个长不打的孩子,须知,姑娘比自己更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童。
这不,受了委屈,来找自己帮忙。
谷雨赶忙摆正了傅瑶的身子,轻声哄道:“我的好姑娘哎,您再忍忍,再忍上几日,除夕那晚,您再出去如何?”
傅瑶摇了摇头,不如何,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了。原来真的还有比靖远将军府姐妹之间的斗争更加残酷的事情。
是夜,万籁寂静之际。
傅瑶趴在门口,环顾四周,现院中的人基本上都睡着了,守门的两个大娘此时也正打着瞌睡。
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抿着唇儿,踮起脚尖朝着门外走去,白日不让她出去,她自有办法,借着月色,傅瑶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门,朝门外走去。
此时,正挑灯夜读的沈昭献自然看见了这一幕,微微勾起唇角,不由得在心中想到:要是回了上京的大姑娘还是这般活泼可爱便好了。
现在的大姑娘更多是一个天真憨厚的女子,而非上京那个端庄沉默的女子,也是在这里摆脱了身上那层不能言述的枷锁。
瞧着灯火之中逐渐消失的身影,沈昭献摆了摆手,复又拿起书本细细读了起来,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是如此,大姑娘更是如此。
现在的一切,不过只是镜花水月而已。
傅瑶站在门外,长长吁了一口气,不由得感慨自己现在‘龟缩’技术更上一层楼,今天竟然没有人现她已经离开了。
她哪里知道,白日只会府上的丫鬟们劳作,长久不动弹之人好不容易动一下,睡得肯定比平日深。
出了房门,傅瑶一时间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走,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出去,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开始。
夜晚的乡下没有上京靖远将军府那般安静,小路上跑着几个孩童,以及村口坐着几个谈闲话的婶子,奶奶辈的人物。
“我给你们说个你们保准不知道的事情。”一位大婶神秘兮兮的看向周遭之人,眉眼之间尽是戏谑。
这幅神情,傅瑶只在二婶子身上看到过,每每二婶子露出这幅神情,说明上京定然有新鲜趣事生了,可惜,二婶子后来随着二叔到了任上,她就再也没有听过了。
“张家的,说来听听。”另一个身子继而说,想看好戏的心思一览无余。
众人顿时看向张婶子,见底下的观众已经到位,张婶子也不拿乔,刻意放低声音,“你们可知道李家的,那个娃娃是怎么来的?”
“我给你们说,那娃子长得一点都跟他爹不像?”
此话一出,众人俱是一惊,先前那妇人又道:“张家的,你可别乱说,小心李老太太上来撕了你的嘴。”
张婶子拍了拍手,信誓旦旦道:“我乱说什么,我能对天誓,那天晚上,我给当家的送水,哪知······”
话音未尽,众人皆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你也瞧见了。”一老婆子惊愕道。褶皱遍布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傅瑶一愣,没想到她竟然听见了这种高级别的秘闻,那李家的牛娃她也是见过的,这样说起来,当真和他爹不怎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