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对上柳沉疏意味不明的视线,慢慢敛了脸上的笑意,清咳一声,正色道:“我继续去追刘独峰——你们有什么打算?”
“本来我们是要去找大娘,却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唐晚词抢着道,笑容在这暮色间异常妩媚,“现在知道他们在青天寨——我们马上就去和他们会合。”
无情点点头——雷卷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对着柳沉疏和无情点了点头,和唐晚词一起转身就走。
柳沉疏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凤眼微挑,忽然撑着轮椅的扶手俯了身,凑过去在无情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雷卷和唐晚词才刚走了两步,忽然脚下微顿,齐齐抬了头看向空中——
一只信鸽忽然俯冲而下。
两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顺着那鸽子的身影回过头去,却立时就怔在了原地——
容貌俊逸的墨袍青年一手搭着轮椅扶手、一边弯腰俯身,几乎是将同样俊美的白衣青年整个人都揽在了怀中,四片唇瓣紧紧相贴!
信鸽“咕咕”叫了两声,这才终于停在了墨袍青年的肩膀之上。
柳沉疏和无情似是也愣了一下,眼底满是意外之色,紧贴的唇一下子就分了开来——无情低低咳嗽了两声,柳沉疏却是看了那两人一眼,忽然间伸了食指竖到唇边,也不知究竟是“噤声”还是“保密”的意思。
不过这些都已经没有区别了——雷卷和唐晚词怔在原地,一时间竟像是已忘了该怎么开口说话。
柳沉疏却只是笑了笑,伸手自肩头将信鸽捉进了手中,从它脚上的竹筒里取出了一张信纸来——无情盯着那鸽子看了两眼,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些眼熟,略一沉吟后忽然皱眉道:
“金风细雨楼的信鸽?”
“嗯,”柳沉疏点头,说话间很是不客气,却偏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关切,“希望不是苏梦枕又折腾狠了——否则等我回京迟早收拾他!”
无情索性也不再遮掩,伸手摸了摸柳沉疏的头顶,而后就听柳沉疏轻轻“啧”了一声,一边顺手将信递了过来,一边抬头去看雷卷和唐晚词:
“卷哥,二娘——巧了,幸好你们还没走!”
雷卷和唐晚词这才一下子如梦初醒、像是终于回过了神来,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柳沉疏和无情之时,神色间却已满是古怪——雷卷忍不住又弯着腰咳了几声,然后才开口道:
“出什么事了?”
“南寨可能有变,”柳沉疏已敛了笑意,脸上的神色是难得的凝重,“九九峰连目上人的弟子谢三胜师兄妹正在南寨做客——但金风细雨楼有人在拒马沟的山间发现了谢三胜的尸体。”
雷卷心念电转,瞬间已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杀了谢三胜后扮作他进了南寨?是谁?”
“此人是谁暂时还未查明,但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柳沉疏立时点头,而后声音却是又略略缓和了几分,“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南寨的‘彩云仙子’伍彩云对江湖上各大高手知之甚详、生性又是聪敏机警,想必应能从武功招数看出些门道来。但如今正是险要关头,小心驶得万年船。”
息红泪一行如今正在南寨,唐晚词一听南寨有变,眉宇间立时就染上了几分焦急之色,也顾不上再去管柳沉疏和无情之间古怪又亲昵的关系,只狠狠一跺脚,咬牙道:“我们马上就去南寨!”
雷卷与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回过头来扬声道:“待他年乾坤事了,再与二位痛饮!”
无情笑了起来:“到那时我们叨饮岂止一杯?”
柳沉疏正要开口,却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药瓶来,随手一挥已向雷卷抛去,扬眉笑道:“不醉无归!”
雷卷抬手接住药瓶,哈哈笑了一声,和唐晚词一起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这一回两人终于没有再回过头来,身影很快就彻底消失在了无情几人的视线之中——柳沉疏转头去看无情,认真道: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知道刘独峰在哪里了?”
“我一路追了这么多天也没有见过他的踪迹,我想我可能犯了一个错误。”无情抬眼看向柳沉疏——柳沉疏扬眉:“你是说刘独峰可能根本就没有离开、仍然还在原处,想等大家都灰心放弃时再带戚少商回京?”
无情点了点头。
柳沉疏摸着下巴“唔?”了一声:“现在回去追?”
出乎意料地,无情居然摇了摇头:“刘独峰想必还要在原处多停留一阵,你接连赶路已是累极,金儿银儿这几日也未曾好好休息过——我们养精蓄锐,明早开始赶路。”
柳沉疏点头,眼角微挑:“既然不急着赶路,正事又已说完——现下我们该说些私事了罢?”
无情微微一愣——柳沉疏忽然对着金剑和银剑招了招手。
“沉疏姐姐,我们这几日当真累着了!”两个半大的少年眨着眼睛,满脸的狡黠和活泼,“我们去那头的空地休息!”
“真机灵!”柳沉疏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心些,别走太远了。”
两人应了一声,转眼间就已笑闹着跑远了——柳沉疏回过头来,伸手揽了无情的肩膀,似笑非笑:“为什么不让我向卷哥和二娘解释——大爷莫非真的想做断袖不成?”
无情的神色略有些哭笑不得,却仍是好脾气道:“事态紧急,他们须得尽快赶至青天寨,不必为了这些耽误时间——他们不会说出去,待事了后再一并解释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