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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小说>我不是潘金莲中的女性主义 > 第279章(第1页)

第279章(第1页)

这日虽未下雨,却仍是阴气沉沉,门窗紧闭着,西屏一时不能辨明时辰,只知道午饭吃过好一阵了,约莫是下晌。算一算时修那头也该知道曹善朗所提的条件了,他会不会答应?她支颐着脸坐在榻上,心里隐隐希望他爱她能爱到抛弃自己的原则,哪个女人都会喜欢这样如此境地的爱的。可理智上,她又希望他迟疑,俄延,可不要抢在前头来救她,否则她打的算盘就要落空了。

她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在案上画着圈,好像听见曹善朗的声音,和看门的低声说着什么,片刻后开门进来了,一脸慵散从容的笑意,“你怎么不睡个中觉?在榻上干坐着也没趣,天忽然有点冷了,不如在床上躺着。”

西屏可不吃他恩威并济这一套,她又不是他圈养的宠物,只歪嘴嘲讽了一句,“要不是你把我掳来,我何用在这里干坐?”

曹善朗给噎了这么一句,低下头笑笑,款步走进来,“你这人真是记仇,怪道你能记姜辛十几年。你那些年难道就没想过放下仇恨,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

一下问住了西屏,她的手还在案上画着莫名的图案,眼睛跟着手指转,思绪跌入记忆的旋涡。记得年幼的时候就常在搬家,因为付不起租子,总被赶出来,再去赁更便宜的房子。她爹直到死也没考上个功名,她娘觉得错投了终身,常抱怨他是空有其表,到底没出息。但后来改嫁给张老爹爹,也一样不知足,又嫌人老。

她娘是这样,什么都想要,带着她颠沛流离,只为追逐一个圆满的美梦,然而到底落了空。西屏不懂那梦,只想着安稳,尤其是张老爹爹死的那一阵,她比谁都觉得凄惶,觉得自己是枝头过季了的花,马上就要被风吹散了。

夜里她趴在枕边央求她娘:“我们能不能就住在张家?”

“嗯?”柳姿转过头来,“张家有什么好?”

“张家有马车,有轿子,有哥哥姐姐,嗯——还有花狸奴。”

柳姿笑她,“你昨日还骂人家狸奴坏。”

她不好意思地把小脸埋进枕头里,“他坏在不听我的话!但他,人还是个好人呀。”隔了会,又露出只水汪汪的眼睛,“我们好不好一辈子住在张家?”

柳姿将她搂住,一下一下温柔地抚她的后脑勺,“张家终归不是咱们家,这里的人都姓张,而我姓刘你姓潘,和他们做不成一家人的。”

“为什么?老爹爹待咱们很好。”

“可老爹爹死了。”她轻轻一笑,却是遗憾的口吻,“何况不是谁待你好你就一定会喜欢谁的。你还小,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女人要什么了。”

哼,谁知道你到底要什么?!西屏不高兴地翻过身去。可失了她的怀抱,自己也什么都没有,还是只能翻过来,抱紧她,跟从她。

后来连她也失去了,她真是一无所有,只觉得人生很空,什么都抓不住,唯有仇恨可以阗满生活的空虚。她抬起头来,对着曹善朗无所谓地一笑,“除了报仇,我没什么想做的。”

曹善朗怀疑地笑着,“哪个女人不想嫁人,不想有个家?”

西屏却笑着摇头,“我习惯了没有家。”

连环套。

说起这些话,西屏自己觉得无所谓,但曹善朗看她脸上的微笑却觉得凄迷,像冬天水上的烟气。他鬼迷了心窍似的,觉得胸腔萦绕着一线痛惜。

他半真半假道:“你随我回京,往后曹家就是你家。”

西屏极不上心地嗤笑着,“两个恶人可是过不好日子的。”

“你怎么就以为我是个恶人?”

她仍是淡淡的口气,“汪鸣是你杀的,你忘了?”

曹善朗噙着点笑意给自己倒了盅茶,“凭什么说汪鸣是我杀的?我敢摸着良心说我的手干净得很,一滴血都没沾过。”

“那是因为他是被你害得自杀的。”

“我害他自杀?”曹善朗吭哧一笑,“我哪有那么能说会道的嘴皮子,能逼得人自杀。”

西屏冷眼含笑,“你当然不是靠嘴说,你靠的是药。汪鸣栈房里那香炉里的香灰是你让夏掌柜换掉的,原来熏的香里有火麻,可以迷惑心智,使人产生幻象。自从汪鸣成了逃犯,你和姜辛都怕他落到狸奴手上,所以商议着要杀他灭口。于是你拿出京城带来的一味香方,打发夏掌柜去制香,又换掉那间栈房外的花草,移栽了许多桂花和丁香过去,桂花丁香的气味浓郁,可以掩盖火麻的味道,所以汪鸣住进锦玉关,天天熏着那香也没察觉到不对。”

她盯着他,手托在脸上,没觉得是在看凶手,眼中并没有半点惧怕,“这是你露出的第一个马脚,曹公子,你身在仕宦之家,自幼读书,喜好高雅,不大可能同时栽种那么些桂花和丁香,而且从前你还没有接手锦玉关的时候我就曾去逛过那园子,当时园中并没有桂花和丁香。”

曹善朗险些以为她那眼神是一种含情脉脉,他知道此刻不该心猿意马,呷了口茶,不慌不忙道:“听你的意思,还有别的马脚囖?愿闻其详。”

“你没想到我的鼻子那么灵,那天晚上我去搜检房间的时候,你见我对那香炉有点起疑,所以第二天你就马上换掉了里面的香灰,还借故骂了夏掌柜。”

“还有呢?”

西屏扶案起身,“还有,我在房间里找到一片纸屑。”

他将眼皮一抬,警惕起来,“什么纸屑?”

“是一张白纸的纸屑,我在屋子天窗底下找到的,和我在你屋里借用来抄录名单的纸张一样,都是宣德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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