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抬脚便走。
他没有撑伞,雪花落在乌黑鹤氅上,尤为显眼,显出一派孤寂之色。
褚暄停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落雪中?,没再?说话?,傅锦时道:“为何劝他?”
诬陷她的小江子与潜进太医院销毁抓药记录的轻灵皆是褚千尧的人,此番险些置东宫于死地,她不觉得褚暄停会忍。
“内斗归内斗,却绝不能?为此叛国。”褚暄停边走边道,说完还看了傅锦时一眼。
傅锦时对上褚暄停的目光,略一挑眉,却没说话?。
而后两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太子府。
太子府内,傅别云与褚扶清正在喝茶,沉星与沉月同战音站在一处。
早在几人进宫时,褚暄停便喊了沉七去将沉星接出来。
褚扶清见到褚暄停和傅锦时回来,笑着举了举手中?杯子,“还是哥哥这里的雪芽好喝。”
“走的时候,让周叔给你包上些带回去。”
“好啊。”
傅锦时全然?没注意褚扶清与褚暄停说的什么,她的注意力完全在傅别云身?上。
虽说临别前得了安抚,安了心,可其实还是一直记挂着,她迫不及待的做完事情回来见?阿姐,见?一见?从前的阿姐,然?而真到这一刻,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了,她反而有了一点胆怯和不真实的感觉。
傅别云起身?上前轻轻拥住了站在屏风处的傅锦时,如同每次出征回来时,在将军府大门那般摸着傅锦时头轻唤,“阿时。”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怀抱,熟悉的阿姐,傅锦时垂在身?侧的手僵硬地抬起回抱住了傅别云,而后不断用力,最后她将脸缓缓埋在了傅别云的肩膀处,“阿、姐……”
她起初像是害怕般,声音又闷又小。
傅别云摸着她的后颈一下一下的安抚,“我在。”
“阿姐……”
“是我。”
“阿姐……”
“嗯。”
连着三声的回应,让傅锦时一直含在眼中?的泪陡然?落下,她再?也忍不住,死死抓住傅别云的衣裳,先前几次压住的情绪一同爆发,她甚至失态地哭出了声。
傅别云听到傅锦时如此委屈难过?的哭声,也跟着落了泪。
“对不起。”
其实在上一次阿时站在院外时她就已经彻底恢复了理智,但那时她没有想好如何面对阿时,便让沉月替她隐瞒了。
她虽想起了一切,可每次想到自己曾伤害阿时,想到她身?上的伤疤,心中?的愧疚与自责便几乎淹没了她,她一时间竟没有勇气面对阿时。
后来从沉月口中?得知阿时被冤枉杀了鄢陵公主入了大狱,她着急万分,但那时褚暄停被困东宫,她思来想去,去公主府寻了褚扶清。
那日阿时去公主府时,她也在屋内,当时她们三人正商量着将抓药记录送到沈府,比起大理寺,显然?此事由内阁接手处理,大瞿才?不会落入下风,后来阿时敲门,她下意识躲到了里屋。
她听着阿时说着与太子商议的计划,又骄傲又心酸。
他们将军府的小姑娘本不需要掺和进这些事来,却因他们卷了进来,受了诸多苦楚。
傅锦时摇头,“我从没怪过?你,我只想你好好的。我很想你。”
她的声音委屈至极,也难过?至极,却唯独没有责怪和埋怨。
褚扶清看着这一幕,不免想起了叶空,她鼻腔有些泛酸,眨了眨眼将泪意忍下去。
褚暄停与褚扶清都知道两?人的感情,他们自己也都是有过?失去经历的人,因此并没有急着催她们二人说正事,由着她们发泄重逢的情绪。
傅锦时一直在傅别云怀中?缓了许久才?将情绪平复下来。
四个人坐在了一处,傅锦时将陆琪先前说的都说给了傅别云听,傅别云没有反驳。
“所以陆琪说的都是真的。”褚扶清道。
傅别云点头,“不过?有一点,无论?是我被他父亲带走还是在地牢饱受折磨,他都是默许的,他在两?边下注。若我当日半点不中?用,他绝不会出手相?助。”
“所以你在信中?告诉我,秦云陆三家?谁都不要信。”
“对。”
“留云滩一战又是怎么回事?”褚暄停问道。
“阿爹与陛下有一个计划。”傅别云说:“秦云陆三家?在边境已成?大患,若是不除,大瞿早晚陷入割据混战,所以陛下打算除掉这三家?,可一直等不来时机,阿爹后来想了一个办法,主动提议以死来换秦、云、陆三家?出手,给陛下一个朝着三家?出手的机会。”
说到这里傅别云垂下眼,“父亲原本的计划是以一万鹰卫为代价败于天楚之手,战死后由应寒川出手将尸体带走,制造叛国的假象,我们四人全部被锦衣卫带走关进诏狱,不过?名为审讯实则是保护。但是后来计划出了变故。”
“我、大哥还有阿遥在留云滩前一夜被调走,然?而到半路时大哥察觉不对,于是返程,才?到营帐内,想要问睢陵将军出了什么事,便有一鹰卫闯进来传消息。”
“他告诉睢陵将军计划有变,阿爹要全歼天楚骑兵,要睢陵将军带永州九万守备军前去支援。我们商议之下,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又担心这的确是阿爹的命令,毕竟前来传信的是鹰卫我们都认识,于是大哥与阿遥便与睢陵一同前去,留了我守在后方,带着剩下的三万鹰卫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就在他们三人走后不久……”
有巡逻的鹰卫来报,在营帐后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名鹰卫的尸体,傅别云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前去查看,便见?那鹰卫颈间被割开,身?上的铠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