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手里的折子。
今日本是为了庆宜公主选驸马的事,他才把王皇后叫了过来。未曾想到她竟做出这样的蠢事来,还想嫁祸安氏——虽然王皇后是他的嫡妻,这些年来办事却愈发糊涂。
如果她再这么糊涂下去,或许该把安氏的位份再提一提了。
周承庭很快便走了进来,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庭儿不必多礼。”周钧禹对待太子,素来以慈父的形象示人,故此他温和的道:“有什么事?”
昭成帝明知故问,周承庭也不戳破,他没有绕弯子,坦言道:“儿臣曾答应母后要选太子嫔,如今儿臣要反悔了,还请父皇成全。”
他原以为周承庭是来告状,或是直接表达对王皇后的不满,这样都简单,不过用孝道便能将周承庭打发回去。
只是没有想到,周承庭会拿太子嫔一事要挟。
“庭儿,你是储君,这等大事岂能出尔反尔?”周钧禹神色严肃,淡淡的道:“这些日子你母后正忙着此事,还有你静安姑姑,也甚是关注。”
周承庭和他们夫妻关系称不上亲近,静安长公主才算是周承庭的亲人。
“父皇,儿臣想向您求个恩典。”周承庭话锋一转,道:“儿臣心中已有太子嫔的人选,还望您成全。”
周承庭早不说晚不说,偏生再这个时候提——周钧禹立刻猜到了这个人选是谁。
笑话,知情的人会说太子为一女子昏了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故意塞给太子一个身份低微的太子嫔!他这二十余年来的苦心经营,岂不都是白费了?
别说姜娆不行,哪怕是安远侯府另外两个庶女都不够资格!
“不得胡闹!”周钧禹皱了眉,斥责道:“太子嫔岂是什么人都随随便便能做的?你母后为你选了好几个德才兼备的世家贵女,只等着问你的意思。你这样做,岂不是打她的脸?”
“儿臣知道,阿娆身份低微。”一向于感情上冷静自持的周承庭,今日的情绪确实有些激动。“可她身份低,并不是能任人欺凌的缘由!儿臣喜欢她,阿娆又是单纯天真的性子,儿臣怎能忍心看她不知何时就在这深宫中丢了性命?”
虽说周承庭一字未提王皇后,却是再处处指责她的不妥,趁着他和太子妃出宫,就把人叫过去责罚。
“好了,庭儿。”果然自己所料不错,周承庭就是来表达对王皇后的不满。周钧禹安抚道:“父皇知道你的意思了。”
若是周承庭坚持不肯娶太子嫔,细究起缘由,闹出去王皇后只会更没面子。到底是发妻,他还不想弄得太难看。
“来人,传朕口谕。”周钧禹不给周承庭再说话的机会,吩咐道:“太子选侍姜氏贤淑贞静,勤谨本分,赏南珠十串,锦缎十匹,赐封号柔。”
这就是要息事宁人的意思了。
周承庭替阿娆谢了恩,面上虽是有些遗憾之色,可心中却对这个结局是满意的。
他料定周钧禹最重颜面,断不容许传出自己待先帝嫡子不慈的名声。而真的因为这些许小事闹出去,便太不值了。是以周钧禹一定会牺牲王皇后的感受,来安抚他。
太子嫔入东宫他是无法拒绝的,不若趁机为阿娆正名。王皇后说阿娆飞扬跋扈,他便非要逼着周钧禹承认阿娆贞静娴淑。
这便是在狠狠的打脸王皇后了。
不过自己偏宠妾室的名声怕是逃不掉了,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遗憾。
坤正宫。
王皇后回宫后,得知安贵妃的举动,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安氏这个贱人,竟敢违抗本宫的命令!她真当本宫拿她没办法,就敢玩阳奉阴违的把戏?”王皇后怒极,只留了心腹宫女在内殿服侍。她焦躁的走来走去,越想越是心中憋屈。旋即她站定,怒气冲冲的道:“你到底是琢玉宫的人还是坤正宫的人,本宫的话你不停,倒去听那个贱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