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府亦是比往常热闹许多,因着徐原青身体不好,受不得折腾的缘故,宣平侯府过得最隆重的节庆就是除夕。
只是今年的年,过得比往常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重,因为徐原青过完年就弱冠了。
国师说过,他活不过弱冠。
徐原青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模样,日日去给李英请安,然后就回院子里喝茶看话本。
寻娘已经被他悄无声息的安排进了怀国公府,几日来寻娘都没传来消息,就昨日给藏宝阁传了“一切安好”的消息。
让寻娘走这一遭,徐原青想了许久,她才洗清了谋害储君的嫌疑,虽不是罪犯之身,但像沈齐文那样睚眦必报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她,本想等她好了就送她离开京城一阵。
可他不想断了线索,血茴草一事,他日日思量,绞尽脑汁还是觉得不对,莘正元在太医院那日,听到血茴草时神情骤变,不似作假。
若是大胆猜测,他不知,那沈齐文何处寻来蛊毒。
若按原书剧情,寻娘在他手下,他自然可用蛊毒,可因他出现截了寻娘,阻止了剧情发展,所以如何想到的用蛊?蛊毒又从何而来?
处处纰漏,处处疑点,消磨他的神思,在他心上烙下一个浅印。
他这几日,把许多事情都又想了一遍,自己经历的和书里的故事一一比对,想不起来的拼命想,终于想起来蛛丝马迹。
陆秋灵会用蛊,因为他看书之时完全被男主的雷霆手段吸引,故此对女主的片段都是一扫而过,逼着自己想,才想起来,男女主之所以纠葛很深,有提到过,陆秋灵之所以把沈齐文迷的神魂颠倒,是下了蛊。
此事书中只是只言片语,徐原青想起来,还是因为书中有过男女主吵架时提到的片段。
陆秋灵会下蛊,那么所有事情都可重新复盘,多了其他的可能。
他不是随意揣测的人,所以他不得不请寻娘去探一探虚实。
“左越。”
徐原青想的脑袋疼,抬手揉着眉心,左越挨着火炉看书,听到他喊后忙回过神来,合上书到书桌前,打着哈欠问,“怎么了世子?”
“怀国公的夫人生前是不是和我娘交好?”
左越是个八卦小能手,甭管该不该他听,反正只要是旁人的事情,他听了一耳朵就能记很久,徐原青很多不知道的事情问他保准能有答案。
果然,左越眼睛一下亮了,点头,“对啊。”
不等徐原青继续问,他就叭叭的说,“陆夫人生前和我们夫人关系可好了,比起现在的向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听说你世子出生时第一个抱你的不是侯爷,是陆夫人呢。”
徐原青听着微微皱眉,这些事他也是头一遭听,他自来这个世界的记忆起,徐家和陆家就没有来往,更别说两家夫人关系好。
左越说着叹息了一声,“后来,世子病重,陆夫人来探望过几次,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来往了,陆夫人生下郡主后不久就离世了。”
徐原青知道,陆夫人是十五年前去世,那时他还不是这个世界的徐世子。
他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看左越趴在桌上唉声叹气,他可不信这小子面对这种八卦不追根究底,微微凑近一些,引导性的问,“我娘和陆夫人为什么突然不来往了,你就没打听到什么缘故?”
“这个嘛……”左越“嘿嘿”的笑着,挠了挠脑袋,意味深长的看着徐原青。
徐原青就是太纵容他们了,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抬手敲他的额头,没好气的问,“想要什么?”
左越忙道,“我想和顾先生学医术。”
徐原青瞪眼,“你自己拜去啊!”
“嘿嘿……多谢世子。”左越心满意足的笑眯了眼睛,倒了杯茶喝才说事情,“听说,我只是听说啊。”他神神叨叨的念了两遍,还小心的往外看了一眼,没什么人才回过头来,压着声音说,“陆夫人每回来看世子,世子就严重一回,久而久之就有传言,陆夫人是不祥之人,是她冲撞了世子。”
“屁话!”徐原青脱口而出,吓了小孩一跳,左越委屈巴巴的瘪嘴,“又不是我说的。”
徐原青看他吓得眼神都愣了,伸手拍了拍他脑袋,缓了缓和语气,“说点我信的。”
“反正就这么一个传言,还有一个谣言说陆夫人会给人下蛊,不过陆夫人出生世家,是名门闺秀,怎么可能蛊术,这个谣言没什么人信就传的不严重。”
左越说完,看徐原青听的入神,声音也不由得小来,“再后来嘛,陆夫人生下郡主后郁郁而终,时间一久谣言就都没了,不过徐家和陆家没什么来往是真的。”
徐原青再确定一遍,“你没记错?是下蛊?”
“嗯,我记其他的不行,这些倒是很清楚。”左越也十分有自知之明,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徐原青揉了揉眉心,果然如他所想,如果陆夫人会蛊术,那么陆秋灵会蛊术有迹可循,那么很多事情可以推翻重盘。
甚至于,他的病也有可能……
他病态久,突然有治愈的希望,还生出了恐惧来,怕是一场空欢喜。
左越看他满脸忧思,想起顾先生交代的话,不能让世子忧思过重,于是忙关切的询问,“世子,怎么了?”
徐原青摇了摇头,他也不敢放任自己多想,一切都要等到寻娘那里有个答案,否则都是徒增烦恼。
他披上大氅,准备去走走,才出门就见有人来了。
向长宁被丫鬟领着进院,紫菂的大氅很显她凌厉的气质,水青色的玉冠束着高马尾,依旧是英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