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看见一个仆人气喘吁吁,一脸喜意的从外面跑进来,苏将军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行了,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快说。”
苏老将军好似责备,嘴上却催促着,真是别扭到了极点。
奴仆一边喘着气,一边跪在地上,拿着袖子虚抹了了一把汗,满脸喜意的看着苏老将军,“回将军,咱家公子中了,头榜第一名,报喜的队伍已经快到门口了。”
听仆人这么一说,苏老将军面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她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身,仰头灌下一大口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不愧是我的种,去给老主君报个喜,他想必也等急了,这个月下人的工钱加一倍。”苏将军秉持着她一贯豪迈的作风,这个时候也不注意什么在晚辈面前的形象了,阔步走到苏亦瞳面前,一脸赞赏的看着他,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
苏老将军的手劲儿一向没什么准头,苏亦瞳强忍着肩上的疼痛,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次还算没给你老娘我丢人,不过这就像打仗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切不可骄傲自负。”苏老将军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爽快洪亮,这话说的糙,可是也很有道理。
苏亦瞳听她嘴上这般说,但方正的脸上止也止不住的笑意,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这么长的时间,可能是因为离开了战场,娘亲的脾气也改了很多,再不是五岁的记忆中那个严肃刚正的将军了,如今的她更像是一位母亲。
大厅里的众人同样将苏将军的反应看在眼里,各自心思不一,其中最难受的可能要属苏亦云了,不过这几天罗青瑾对他的教导显然是很成功的,哪怕他心里像被火烤一样,可是脸上还是能挤出笑容。
林夕的反应就更加直接了,在看见报喜的下人进来的时候,他就将放在手边的锦盒打开,金灿灿的光芒折射成一道光剑,简直能刺伤人的眼睛,他这会儿看着苏亦瞳,一脸笑眯眯的,将小小的锦盒里一只金灿灿的金蟾塞在了苏亦瞳的手中。
“呐,这是我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等你考了状元,我就送你一个大的,就让你摆在床头,天天摸着玩。”
苏亦瞳伸手接过,对着林夕点点头,“谢谢爹。”他的声音不算热情,面上的神色也看不出有多欢喜,但是只看他从拿到礼物就没放手,反而是将小金蟾托在手上细细把玩,就知道他很喜欢这份礼物。
罗青瑾也是一脸温和的看着苏亦瞳,眼中满是高兴,好像考中举人的是他一样,他轻轻的拍了拍手,一脸懊恼的样子,“瞧我,原本想着等下午开祠堂的时候,再将准备好的贺礼给你的,如今倒是让正君抢了先了,不过我的东西就是没有正君的贵重,小公子可莫要嫌弃”
苏亦瞳摇了摇头,算是表态,垂着眼睛看着手上的金蟾,精致可爱,做工精细,尤其是金蟾上面的红色眼睛,闪着荧光,活灵活现,一看就让人心喜,只是这个东西若是做寻常把玩,那的确很好,可若是做贺礼,还是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实在是有些不恰当。
金蟾从古至今都有着多子多福的意思,而商人之间相送则代表着招财进宝,今日这样的场景送一只金蟾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不过这事情既然是林夕做出来的,众人也就习惯了,反正家里的人情往来林夕出面,而交际送礼这样的事情一般也不让他插手。
苏亦瞳在苏家生活了十几年了,这个家里表面风平浪静,事实上却并不太平,家中唯一的女孩儿出在二房,罗青瑾又为人精明,而正房的林夕爹爹性子太直,自己又是一个男孩子,这两房之间本就不太平,如今,苏家军又被苏亦宁掌控,这样下来,形势就更加复杂了。
苏亦瞳微微的垂下眸子,眼睛的余光落在坐在一边格外安静的苏亦宁身上,今日的苏亦宁实在是有些反常呢。
苏亦宁见他悄悄地看过来,冲着他挑了挑眉,眼睛里带着细碎的金光,手指却是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腕间带着的一条红色的绳子。
苏亦瞳见他这样,抿唇,转过头不看他,却是忍不住轻轻的捻了捻指尖,那一日,苏亦宁唇间的温热似乎依旧停留在上面,苏亦瞳心中升起一抹奇异的感觉。
苏老将军可不管众人怎么样,不过是一杯茶的功夫,老主君也来了正堂,恰好,管家领着报喜的衙役进来了。
在外人面前,老将军依旧是威严又不苟言笑的,她将老主君扶着坐到主座上,自己坐在他旁边,就看见一个身材微胖的衙役捧着一卷喜报,满脸讨喜的对着自己弯腰。
“恭喜将军,小公子这次又考了第一名呢!”听她这话就知道这显然是做了功课的,再加上她的声音绵软,面皮白皙,虽说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老将军淡定的点了点头,神色威严,“你费心了,不若喝杯茶再走。”
“不了,不了,咱们还要到下一家报喜呢。”衙役有些推拒的笑了笑,面上不显,心中满是尴尬,事实上她也不是没干过这报喜的差事,只是像这家这样的还真是没见过,什么叫喝杯茶再走,她准备的恭喜话还没有说完呢,说好的要好好的夸夸这位据说是少年神童,今科最有希望夺得状元的小少年呢。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的神色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侧目看了一眼大厅正中眉目清俊,站姿笔直,穿着一件绛红色锦袍的少年,衙役的眼睛一亮,好一个出色的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