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养大自己的哥哥,轻声说:“哥,我喜欢你。”
秦烽愕然,这是他的弟弟。
在他的设想里,齐子舒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从名校毕业,然后被送去海外求学,之后回国来烽火工作。
历练几年之后,他就可以开始提拔他了。
等齐子舒到合适的年龄,他会为他安排一门合适的婚事。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的人生就被利益牢牢绑定,远胜过亲情这种不可靠的玩意。
但是齐子舒说喜欢他。
他那天脑子很乱,于是自己去书房冷静了一晚,等第二天走出房门,家里哪还有齐子舒的身影?
秦烽只当他年轻气盛,便真放养了一个月,没想到这小孩居然还不回来。
他原本不打算接受p大校庆的邀请,但考虑到齐子舒现在人在p大读书,便让秘书给了校方肯定的答复。
现在,他看着背着书包耷拉着脑袋的齐子舒,那些他和同龄人言笑晏晏的片段在脑海中就愈发鲜明,内心的烦躁更盛一分。
少年修长白皙的手紧紧捏着书包的肩带,不敢看养大自己的哥哥,低声说:“哥,是我不好,一想到你不喜欢我,就觉得没法继续呆在你身边。”
“呵。”秦烽怒极反笑,引得齐子舒肩膀缩了缩,看起来更可怜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不答应他,就要和自己断绝关系了?
这么一副委屈招人疼的模样做给谁看?刚才不是和同学笑得很开心么?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秦烽冷厉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瞥见齐子舒飞快地抹了下眼睛。
少年人晶莹的泪落在水泥地面上,不留下一点声音,却在秦烽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他向齐子舒走近了些,稍稍软了语气,似叹息一般:“怎么不顺你的意就哭,小孩子一样。”
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也绝不像子舒这样任性,看来真是把他惯坏了。
齐子舒感觉到哥哥久违的温柔,伤心地拥抱住他,哽咽着说:“哥,我那天以为……你不想看见我,才走的。”
想到哥哥今天冷淡的态度,他的语气就带了些委屈:“今天在台上的时候,哥你也不想理我。”
秦烽任由齐子舒把头靠在自己肩上不住地抽噎,他从少年的书包外层口袋里取出纸巾,拍了拍他的手。
齐子舒讷讷地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泛着泪的眼,然后继续把头靠在自己哥哥肩上,很黏人的样子。
少年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第一次让秦烽有了齐子舒已经长大的实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弟弟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啊。
或许是因为少年人的伤心的确动人,秦烽的声音彻底软了下来:“我是来你的学校看你,怎么会不理你。”
齐子舒听他这样说,哭得更厉害了。
秦烽的心极快地闪过一丝酸涩,他并不习惯安慰别人,只能僵硬地抚了抚齐子舒的脊背,温声道:“别哭了,等会还要带你去晚宴,眼睛肿了怎么见人。”
“……嗯。”
苏一舟在顶楼呆得无聊,见那两人这么久了还不下来,于是便走上楼梯想去看看情况。
他推开天台,便看到在远处那对相拥的兄弟,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不对劲,不对劲。
联想到小舒子的离家出走和秦烽的反常表现,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不可能吧?
如果事情是他想的那样,那秦烽简直是个衣冠禽兽。
“小舒子,你还要这样抱着你哥多久?”苏一舟倚在门边,好整以暇道。
难过的情绪宣泄后,少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红得彻底。
他连忙松开自己的哥哥,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躲在秦烽身后,明显是不想被旁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
苏一舟扶额,并不打算给这小子面子:“小舒子,你学校里的追求者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不知道多幻灭。”
校园男神在他哥面前是个爱哭鬼什么的。
秦烽没有搭话,低头看了看手表,对二人道:“收拾一下,去晚宴吧。”
被他哥成功安抚的齐子舒收住眼泪,虽然问题还没有解决,但他暂时不想继续忤逆自己的兄长,于是说:“哥,我去学生活动室找一下自己的西装。”
秦烽拦住他:“不用,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前几个月他听齐子舒谈到正在筹备校庆后,便已着人为他准备好了上台发言需要的正装,谁知道对方离家出走。
这套西服在那之后一直没有机会给他,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齐子舒眼里带了些笑意,乖乖跟着秦烽和苏一舟走出校园。
他像从小到大做过的无数次那样,跟在秦烽身后,去牵他哥的手。
习惯使然,秦烽回应了他的期待,两人的手交叠着。
他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弟弟已经二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