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曜,记得今天什么日子么”
清晨萧桓醒来,被扒在自己身上一点缝隙不留的小侯爷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却柔软,静静抱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唤他。
林熠迷迷糊糊在他颈窝蹭了蹭,哼唧两声不想动。
片刻后忽然清醒,想起今天要入朝了。
林熠一下子撑起身子,整个人跨坐在萧桓腰间,转头一看,一套暗红锦绣官袍整整齐齐备在屏风前。
“别急,不是什么大事。”萧桓扣住他五指。
林熠回过神来,舒了口气“太久没在朝中,竟然有点紧张。”
他又伏下身去趴在萧桓胸口,嗅了嗅萧桓身上好闻的浅浅清冽气息,手也很不老实地探到萧桓鬓边,手指穿插在他墨一般的长间。
“怎么了”萧桓轻声道,“突然这么缠人。”
林熠低笑一声,侧脸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隔着绸衫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萧缙之,你会让别人这么亲近你吗我是不是很过分”
“哪来的别人。”萧桓笑道,“就你无法无天。”
“你从前说要娶的人已经定下了,我听说尚书之女齐幽是传了很久的西亭王妃人选,那天还见了一眼。”林熠道。
“传言而已。”萧桓淡淡道。
林熠凑上去问“那上辈子你纳了多少妃子”
萧桓伸手抚平他微皱的眉心“我就娶了你一个,行不行”
林熠郁闷地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小爷英年早逝,没那福气”
这人对自己是无底线地包容,反而令他摸不着底。
林熠不想让他对别人如此,甚至不想听到他要娶谁的消息,这个无理取闹的想法今天格外清晰。
这是什么呢,是温暖的,譬如丹霄宫内对终日独自醉饮的萧桓格外心疼,想回到过去陪陪他。
却也是对肌肤之亲的迷恋,是完全占有的野心,是对无暇玉璧一般的人扎根生长的觊觎之心,是肤浅的本能,天然的欲念。
他对萧桓有这些复杂交织的想法,不由愧疚,对方赤诚温柔以待,自己却心有邪念。
林熠掂量着那点儿愧疚,觉得人生苦短,到底还是不打算放开萧桓。
他确实是想要这个人,想独占这个人,如果萧桓对他的亲昵不能长久,那他用尽手段也要扣留这份温柔。
这算情爱吗什么是爱呢
林熠并不知道。
林熠不自主地想,就算什么都不是,就算只是卑劣地贪恋这人无可挑剔的躯壳,他也认了。
毕竟在本能的前,没人能不沉沦。
林熠勾着他脖颈,抬眼看他,眼底泛着不易察觉的暗红,有些妖异,又冰冷而危险。
萧桓微微蹙眉“姿曜,你是不是不舒服”
林熠灿然一笑,撑起身子凑到他鬓边蹭了蹭“没事。”
若他看一眼肩头隐隐作痛的折花箭伤,便会觉那殷红印记周围蔓延开蛛网一般的细小血丝,正如他心底蓬勃生长的欲念。
林熠跳下来利落收拾,换上那身朝服,衣料暗红笔挺,肩头到胸口、腰间的繁复锦绣花纹衬得他挺拔如玉,小腿被武靴勾勒得修长笔直。
他一头黑以玄铁冠半束起,眉眼飞扬,得意地在萧桓跟前晃悠着“缙之,威风不威风”
“侯爷威武无双。”萧桓给他整整衣领。
林熠趁势又黏上来,狡黠笑容如一只猫“那你想不想对我做点什么”
人前杀气凛凛的林姿曜一到他跟前就非得倚着靠着耍无赖,萧桓被他逗得直笑,低头贴着他耳畔,不着痕迹地轻吻他耳尖“听话。”
朝会上,林熠踏着稳重的步子迈入奉天殿,与方才判若两人,意气风的少年,偏又谦和有度,众大臣与他问候,萧桓随后也进来,二人站在一处,并不多交谈。
林熠十六岁生辰还未过,但按例已该入朝,今日之后,就是真真正正的烈钧侯了。
太子和景阳王萧放上前与他们攀谈几句,林熠与御阶前的犷骁卫统领卢俅互一颔致意。
永光帝一至,大殿内众臣齐齐行礼。
“四年前,烈钧侯的封爵便已传袭与你,今日爱卿真正入朝,寡人颇感欣慰。”永光帝一半仍是把林熠当作晚辈,一半对他寄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