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贺将军携其子贺寻安求见,”那侍从犹豫些许,微抬眉眼轻瞥向闲坐在侧的女子,“欲求见之人是……是沈姑娘。”
离声不觉微蹙清眉,淡漠挥袖令其退下:“让他们去殿内候着。”
阿雪不要走……
“来见阿雪的,不知为何事而来。”
回眸看向一侧的艳丽,他又将语调放柔,眼底涌过细微诧色。
瞧此疯子复明后心绪极佳,亦跟着怡然自得了起,沈夜雪立身拍落素裙上的少许尘埃,唇角倏尔一弯:“我随阿声去瞧瞧便知。”
随着离声端然沿着廊道走至大殿,她淡然望去,金阶之下已然跪拜着大将军贺檩,以及其子贺寻安。
脑海中遽然闪过曾于马车内所应贺寻安之言,她忽感隐隐不安,却为时已晚。
离声直立于殿上,虽未着龙袍,却是散着尤为凉寒的凛冽之气,如若是与生俱来的阴鸷化作的威严。
“此次改朝,贺爱卿功不可没,有话大可直言。”
“末将参见陛下,”身为此回救驾的头等功臣,自是可提出所需之赏,贺檩肃声开口,道得稳然,“末将今日携犬子前来,是为恳请陛下赐一桩婚事。”
这大将军别的赏赐皆不要,仅是讨要一道婚旨,离声不解更深:“想要何等婚事,爱卿但说无妨。”
贺檩垂首岿然不动,正声再道:“此回保驾,末将无需赏赐,只恳求陛下为犬子与沈姑娘赐一道婚。”
话语言尽之际,殿内是彻底陷入一片冷寂中。
彼时为救离声,她随口应了贺寻安的荒谬之语,加之贺将军未曾应允此桩婚事,她便也未放于心上。
不知这贺寻安怎般说服的顽固家父,竟能趁此邀功之时让贺檩出面讨下婚旨……
沈夜雪小心翼翼地观望向伫立于身前的凛姿,瞧不清其思绪,只觉他那清冷至深的眸色就此一沉。
“陛下许是不知,犬子对沈姑娘情有独钟,二人早已芳心暗许,托付终身,望陛下成全。”听陛下半晌未回语,贺檩斟酌片晌,肃然又言。
离声凝滞了好一阵,浅淡回首,意味不明地将疏冷眸光落于她眼中:“此言可为真?”
她正欲回言,却被跪拜一旁的贺寻安率先接了话:“沈姑娘应下的每一字皆烙于臣子心上,姑娘莫不是已变了心,将爱慕之心献于了旁人。”
眼下庄严宏伟的宫城大殿中,二位遥不可攀的男子明里暗里地将她要挟。
沈夜雪无奈暗自作叹,尽是无从作答,仿佛作何答语,摆于眼前的皆是死路。
而今这二人的身份太过显赫,是何人都不可得罪之。
她恭敬一颔首,朝着阶下的贺大将军端庄一拜:“确有此事,大将军所道自是不假。”
闻言再次微愣,离声未再回望讨要婚事的二者,直望面前花容玉貌,目色逐渐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