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严知希多问了句:“真想吃?”
严繁郑重的点头。
严知希没多话,直接下去了。
妹妹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有什么推脱的?说实话,严知希自己挺喜欢做饭的,就是没人爱吃…好吧连她自己都不吃。
她不甚明显的高兴,在厨房忙前忙后时,没注意到身后女人正目光冷漠的看着她。
“这么晚了,你还在折腾什么。”
孙凌秋出声,言辞冷淡。
严知希微怔,听出是母亲的声音后没回头,笑着说:“有点饿了,煮碗面。您怎么还没休息,爸爸呢。”
“来厨房是饿了么?这里还有草莓蛋糕,您要补充下么?”
她心情是很好的,因此,还想拿着蛋糕献给母亲。
“这么久不回家,连我的习惯都不清楚了么。”孙凌秋倨傲道:“我晚上从不进食,你不明白么。”
这句话,让严知希背影微顿,甚甚转身看向孙凌秋。
“妈?”严知希皱眉喊了声。
这声,其实就是在问她怎么了。
如果孙凌秋能坦诚一点,把自己心里的焦虑说出来,严知希未尝不可会安慰她。
但此刻浑身是刺的孙凌秋俨然不是这样的想法。
“夜深了,你这样像什么话。”孙凌秋皱着眉,其实无论严知希此刻干什么,她都会知道理由批评严知希:“哪个世家小姐像你这般没规矩。”
孙凌秋是大家族出来的,常年严格控制饮食,在除饭点外的时间,更是严禁加餐,没吃到就是没吃到,严家没有人有例外——吗?
严知希笑了下。
“妈,现在还要给我立规矩吗,我都二十五了。”
她笑容浅淡几分,面对母亲如此明显的夹枪带棒,严知希询问几次,眼下坦然无畏地直视孙凌秋的眼:“没必要吧?守不守规矩,对我来说,只看态度。”
孙凌秋立刻厉声:“你是我的孩子!我难不成还要看你脸色?!我还要求着你听话吗?!”
严知希的话触碰到孙凌秋焦灼的本质,她的女儿早就羽翼渐丰,听不听她的话,全凭母女情分。
看着母亲突然歇斯底里,严知希感到深深的无力。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她永远不知道母亲的爆发点是因为什么。
所以要担惊受怕的对待她。
严知希抗拒的也压根不是严家规矩多。
而是孙凌秋面对自己时,总是试图通过各种打压贬低自己的方式,来满足控制欲和彰显绝对地位。
在自己面前,她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母亲,但面对严繁,她从不会这么疯狂,永远都是苦口婆心的妈妈。就这么简单的区分,困扰了严知希将近二十年。
“如果是严繁晚上饿了想吃东西,你只会心疼的想她那么瘦,确实应该多吃点。为什么我永远在抗拒你,因为你的规矩永远只会针对我。”
严知希直视着孙凌秋,这些天她们都在极力粉饰太平,但今天晚上母亲毫无征兆的怒火,让严知希感到溺水般的窒息恐怖。就好像,无论怎么努力,她们都永远不会有正常的母女关系。
“妈,这些年来,我一直希望你能一碗水端平,甚至不惜迁怒小繁,怨恨父亲,将对你的期盼寄托在诸多与你相似的女性长辈上。”她轻轻说:“但我现在觉得,都是我的可笑幻想。”
她过的最苦的那段日子,温舒琳就是她对母亲的幻想投射,但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责任为别人的幻想负责。
“你干什么,你去哪,给我站住!”
孙凌秋其实不想如何,她今晚只是想教训严知希,很多埋冤还未出口,就发现严知希竟然想走!
这一刻孙凌秋无疑是有点慌乱的,她今晚敢来兴师问罪,无非是觉得这段时间,她们之间还算融洽。
但她不知道的是,哪怕是这段融洽的日子,也让严知希维系的很辛苦。
“严繁永远是我妹妹,我会扶持到她可以独当一面。”严知希冷硬的抚去孙凌秋的手:“但今后,我希望我们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只要我和你接触相处,我就会痛苦,无法克制的要比较爱与恨的浓烈程度。
严知希也累了,不想再和母亲对峙,寒冬腊月,在玄关处拿了件风衣,转身离开。
松临的富人区安静冷清,其实还不算晚,但街道干净明亮而空无一人,她出来后才发觉,家里太温暖,所以她穿着短衣短袖,出来也只披了一件单薄风衣。
不过多时,严繁给她通电话,一个不接就继续打,但严知希对她也充满无奈。
严恪洲让她不要纵容溺爱妹妹,难道她曾经没有激励施压过严繁吗?也有,可惜她是个被安全感和金钱和爱包围的孩子,只想永远活在自己的乌托邦里。
这样就导致孙凌秋永远认为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对所有人都虎视眈眈。
严知希今晚烦,不想接触家人。金坞富人区这边地理环境特殊,加钱都难打到车,她穿的少,寒风呼啸,她一双细白裸。露在外的腿轻微打颤。
但有她意想不到的人打来电话:“小严,你怎么搞的!你现在哪里?你家里人都要急死了。”
严知希唇已经白了,今晚答应给严繁煮面,其实也是因为她自己有点饿,煮面后,可以端进温馨的房间,自己分一小碗尝尝味。
但现在,她纤瘦指骨发狠摁着腹部,薄背微曲,靠在漆黑电线杆上,她声音轻微:“温老师,我好难受。”
温舒琳在那边听的心都碎了:“给我发位置,老师立刻过来陪你,你怎么样?你是不是又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