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怿偏头看他,“你们做了吗?接吻了吗?”
“我不用骗你,我跟渺渺没做也没接吻,我跟她只是朋友。”蒋司无奈地耸肩,“可现在,陆先生你也明白,你跟她的婚姻走不下去了,除非你想看渺渺一直试图自残折磨自己,直到成功自杀。”
陆则怿没说话。
蒋司道:“虽然我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渺渺这几年的不开心应该都是因为陆先生你,你如果见到过她十五六岁张扬活泼无忧无虑的模样,陆先生,你该心疼她,你如果真的爱她,那请别再伤害她,放开她吧。”
陆则怿看向急诊室,神色冷淡,“请你离开。”
蒋司耸耸肩,“我还会过来看望渺渺。陆先生,我的那些话你好好想想,哪怕你觉得我啰嗦,我还是要说,她十五岁没了唯一的家人,跟着别人背井离乡寄人篱下惶惶终日,那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女孩,她受了委屈没人说自己撑着,这么多年,她很辛苦,心理健康兴许早就烂的不成样子,不过是在强撑,陆则怿,你……让她开心开心,同意离婚吧。”
蒋司走了,应渺被医生处理好舌头上的咬伤,人还昏迷着送进了单人病房。
陆则怿坐在床侧,看着躺在床上瘦到快要脱相的应渺,她满嘴流血的那一幕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些凌迟的话吵的他脑子钝痛。
他拿过她的手,轻轻亲了亲她的手背,这种明显带着暧昧亲昵的小动作,他习惯在她不清醒的状态下做,仿若她不知道他对她做的这些,就代表着他不爱她。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知道。
他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对自己说,不要对她有任何的示好和亲近更不要爱上她,但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违背了他的本能。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厚重,窗户紧闭着,房内格外安静。
很久,病房里才想起一声低不可闻的痛苦自语:
“我知道,应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想离婚,是我不想放手,是我想让你待在我身边,即便我们两个都不能对彼此敞开心扉。”
爱意
◎“渺渺春水。”◎
应渺醒来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失血过多低血糖外加身体亏空严重,让她昏了一天一夜。
窗帘半拉着,夜晚的霓虹灯照不进来,房内只亮着一盏床头灯,白晃晃的光,有些刺眼,应渺平躺着,抬手遮了遮眼前。
病房内很安静,静到好似都能听见她手背上药水流进血管里的动静。
眼前逐渐适应了白晃晃的光,应渺将手抬起几分,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
耳边响起椅子悉索声,随后是卢朵担忧的声音,“渺渺,你醒了,你觉得好点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应渺没有扭头,她仍旧在看着天花板,她轻声道,“怎么才算好?”
舌头因为说话开始变得钝痛,应渺面上仍无所觉,好似成了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躯体。
卢朵看她一片死灰般的眼眸,欲言又止,片刻后,她把床头柜上的文件递给应渺,“渺渺,这是陆则怿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卢朵迟疑道:“渺渺,你要跟陆则怿离婚吗?”
应渺闻声扭头,她看向那份文件,文件上离婚协议四个字很显眼,她空洞的眼神猛然松动,像是一瞬间,那张脸鲜活了起来,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她咧着嘴无声笑了下,同卢朵道:“是,朵朵,我要离婚了。”
陆则怿来没来病房,以后会不会来,应渺毫不关心,她没看协议具体内容,直截了当在文件上签了字,另一方已经签了名,她的名字一签上去,协议立即生效。
最后一个笔画落地的瞬间,应渺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身体上所有的痛觉开始复苏,她觉得好饿,舌头好疼,她看向卢朵,卢朵面上纠结着,她弯了弯眸,轻声说:“朵朵,不要担心我,我很好,我明确知道我很好。”
卢朵面上仍旧担忧,“渺渺,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但是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婚啊?陆则怿出轨了吗?”
“没有。”应渺摇了摇头,而后偏头看向窗外,她轻声道:“朵朵,我不喜欢他,甚至很讨厌他,跟他离婚我会很开心很开心。”
卢朵呆滞着,完全没料到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见应渺脸上发自真心的笑,只纠结了几分钟,便耸肩轻呼一口气,道:“好吧好吧,你觉得开心那就勇敢去做吧,人嘛,开心最重要!”
陆则怿在医院待到半夜三点,手机上陆奶奶打了三个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家,他搪塞了过去,直到姜媛发来消息说陆奶奶还没睡就坐在客厅说他电话里情绪有异,有点担心他,要等他回去才能放心睡觉。
他看了一眼那条微信,锁屏手机,目光重新放在了仍在昏睡中的应渺脸上。
许是药效和点滴起了作用,应渺的脸色没那么苍白,只是唇很干,他用棉签沾了水润湿了她的唇瓣,陆奶奶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陆则怿挂了电话,微信上回了陆奶奶一条消息。
陆则怿:这就回。
他起了身,将手机放进西裤口袋,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冷峻平和,他垂眸看着病床上消瘦仍不减美丽的应渺,他手忍不住伸过去,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眼下跟她这么近距离相处的一分一秒以后都不会再有,陆则怿长久地站着,久久没有离开这张病床这间病房。
陆奶奶的电话再次打过来,陆则怿按了接听键,他把手挪开,垂下眸,迈开长腿往病床门口走,目光偏移,余光接上,电话里陆奶奶困倦至极地问,“你到哪了?阿怿,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