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扶光深吸一口气:“可是,书记,请你容许我说一句可能不太好听的话,我的选择基于人民的立场,毕竟我要做的不是让你满意,而是要让百姓满意。”
秦璐语重心长再度摇头:“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这不是让百姓满意与否的问题,关键是,一旦你揭开所有的真实记录,那么群众就一定会对这条河指手画脚,你抗不抗压,我不知道,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长兴镇的煤业一定会大受打击,这是一把双刃剑,不单单只是一条河的问题,而是经济与环保的正确取舍,你明白吗?”
赵扶光确实没有想得那么深,但他依然坚持他刚才的回答。
“可是,这条河曾经清澈过,它如今的污秽,完全可以看成是为经济展做出了牺牲,但这种牺牲并不是永久性的,我们可以通过未来对环保的重视,改变这条河的现状,让它恢复过去的清澈……”
秦璐又笑了。
“可是,赵扶光,你知道吗,过去生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
当秦璐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赵扶光猛然一愣,脑海中思潮翻覆,仿佛被那一刻的月光照得直抵岁月漫长。
他忽然才意识到,秦璐的考验,不仅是一条河清澈或污秽的问题,也不仅是对经济或环保的重视取舍,其中还包括她对过去的挽留与释怀。
曾经那条清澈的长河,象征着她含苞待放的少女时光。
而在改制过后,被煤矿所污染的灰色河流,则是她被赵扶光拒绝后的单身岁月。
对河流过去的记录与否,其实等同于秦璐对往事的惦记与否。
意识到这一点,赵扶光茫然无措。
毕竟他刚刚,给出了一个必须记录的理由。
而这岂不意味着,他希望秦璐留念往事?
赵扶光默默低下了头:“秦璐……”
秦璐倚着围栏,迎风眺望远方:“叫我书记。”
赵扶光深吸一口气:“秦璐,请听我说,我现在不是以你书记的身份在跟你对话,而是以你跟我昔日同学的关系跟你坦白……”
秦璐怔怔回头看着赵扶光,眼神中透出疑惑与期待:“你想坦白什么?”
“我当年……之所以没接受你的表白,不是因为我有拒绝你的理由,而是我不敢接受。”
“咱在定山一中读书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我的家庭条件,我父母都是下岗工人,而你……家境优渥,家人都在体制单位任职,这么一比较,咱俩差距太大了,所以我才……”
没等赵扶光说完,秦璐忽然失声一笑,美眸中陡然散射出愤慨的目光。
“赵扶光,你什么意思?”
“十四年前,你当众拒绝我,让我丢失颜面,让我彻夜难眠,让我心痛得无法释怀。”
“而今,你一句差距太大,就把所有的事情给掩盖了?”
“你是觉得,你今天的解释,可以弥补当年的伤痛吗?”
“你要真是这么觉得的,那么当年,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赵扶光沉默不语,堪堪低头。
见他这副模样,秦璐陡然愤慨,乃至大声呵斥道:“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