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盼山道:“这件事唯一算漏的就是劫狱者当中会有一个地相。”
铁沛文闭眼长叹一口气:“对,百密一疏,我只想到了下棋的步骤,却没有仔细去想棋子的类型。”
黄盼山寻思了片刻:“不好,这么说,劫狱者应该已经找到了沈青梦!”
“那是肯定的。”铁沛文坐下来,眉头紧锁,“我又算错了一步,沈青梦这枚棋子是孙三布下的,她是最关键的一颗棋子,孙三既可以用这枚棋子来制约敌人,也可以制约我们。”
黄盼山想了想,低声问:“要不,我在甬城之外找些下手利索的人,把沈青梦给做了?”
铁沛文摇头:“不行,不过倒是要盯紧沈青梦,你赶紧飞鸽传书通知蟹帮,让他们把最近甬城内发现的所有值得关注的大小事情,全都写出来给我,我们花重金买!”
黄盼山道:“知道了。”
说完,黄盼山转身离开,铁沛文坐在那,捏着手中的扇子,觉得口干舌燥不说,还觉得嗓子眼里似乎堵着一把利剑。
八王院内桂花屋的大门依然紧闭,但屋内却多了一个神秘客人。
这位客人从屋顶落下,缓步走进屋内,端坐在屏风后方的阴影之中。
闻声而来的沈青梦站在门口,欠身道:“影爷。”
“唐安蜀果然来了。”被称为影爷的人冷冷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沈青梦笑道:“一个继承了八臂罗汉名号的衮衣地相,如果去了磔狱,都没发现事情不对劲儿的话,那他就根本不够资格叫拾臂罗汉,顶多只算个打着风水堪舆旗号的地师,低级的江湖骗子。”
“先成地师,再封地相,就和先学会爬再学会走是一个道理。”影爷说完,又问,“孙三那头给你发报了吗?”
沈青梦走到屏风跟前:“影爷,您问的是孙三本人,还是铁沛文?”
“当然是孙三本人,铁沛文就算现在联系你,也是奉孙三之命。”影爷冷笑道,“铁沛文不会傻到收买你。”
沈青梦摇头:“影爷,如果孙三来问我,我该怎么回答?我今晚去见唐安蜀,又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影爷沉默了许久,才道:“孙三来问,如实回答,就连唐安蜀来找你的事儿,你都不能隐瞒,只不过你要注意回答的技巧,千万不要让孙三知道你和唐安蜀搭上了线。”
沈青梦微微点头。
影爷又道:“今晚你去见了唐安蜀之后,把那份真正的磔狱地图给他。”
沈青梦闻言一惊:“影爷,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如果是这样,您在出重金雇佣唐安蜀三人的时候,为何不把地图直接给他们?”
影爷听完哈哈大笑:“沈青梦,你别耍小聪明,拿话来套我,你以为我是唐安蜀他们的雇主?我并不是,我也在追查这个雇主的身份,可惜,没有查到。”
沈青梦的确耍了小聪明,不过她推测影爷是雇主的可能性只有两成,因为如果影爷真的是雇主,她现在已经死了,不过,她实在不舍得放过这样绝佳的试探机会,哪怕是赌上性命。
沈青梦淡淡道:“所以,您就打算在半路上控制住唐安蜀几人,让他们脱离原本的雇主,将您当做雇主,按照您的计划去行事?”
“当然,这是眼下最保险的法子,因为不管是孙三、铁沛文,还是那个雇主,亦或者你我,目的不都是要找到《金陵简》吗?”影爷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所以,只要雇主近期内不与唐安蜀几人直接联系,那么唐安蜀也许会被迷惑。”
“也许?”沈青梦皱眉,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影爷,您这是玩火呀,唐安蜀那么聪明,万一发现了呢?”
影爷冷笑:“发现又怎样?真正的磔狱地图摆在他跟前,他难道不用?”
沈青梦喝完杯中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青梦说完放下酒杯,屏风后的影爷却没有动静。
迟疑了一会儿,沈青梦才走到屏风后面,却发现影爷已经离开,只留下了一封信。
沈青梦站在那,看着那封信,许久才俯身拿起来,然后坐在那张还留有影爷余温的凳子上,借着醉意慢慢读着。
甬城警局验尸房中,裘谷波正坐在办公桌前吃着桌上的饭菜,吃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着站在验尸房中间铁案旁的那个胖子。
“乾元柏,你查出什么来了?”裘谷波满嘴塞满饭菜,“你今天怎么这么慢呀?平日里,送具尸体来,你一会儿就能把报告交给我。”
穿着白大褂的乾元柏转过身来,摘下自己的帽子和口罩,走到办公桌前,抓起酒瓶闻了闻,皱眉放下,再来到柜前找了一瓶酒,站在水池边开始漱口。
裘谷波看着这一幕,摇头叹道:“全甬城,不,全浙江,拿酒来漱口,而且还拿三十年陈酿来漱口的,估计就你一个,造孽呀,暴殄天物!还有,你验尸用嘴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