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安的目光随着那摔碎的白玉碗一沉,脸上却并未露出太多波澜。
她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糖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有人对本宫的碗很感兴趣呢。”
阿妍闻言,眉头紧锁,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姜维安用眼神制止了。她了解自家殿下的脾气,知道此刻不宜节外生枝。
随着临安公主的步步逼近,周围的少男少女们神色各异,气氛一时凝重。
钟离则是一如既往地沉稳,他在湖边一处台阶走下去,默默捡起了那些碎片,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是在处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钟离,这碗可是本宫的心头好,你可得给本宫将碎片捡齐了。”姜维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认真。
钟离微微点头,道:“奴才遵命。”
此时,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阿妍上前,怒问道:“是谁将殿下最心爱的白玉瓷碗砸碎了?”
尉宸曦与上官露还有那公子哥都后退一步,表示不是他们,也生怕被卷入这场纷争。这时,那三名世家千金中的一位开口道:
“公主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衣摆扫到了,我会再赔一个给殿下。您看这……?”
姜维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几秒,便转过了头,继续享受着湖边的清风与美景。
听完这话,阿妍不禁对那人嗤笑道:“您是哪家千金奴婢暂且未知,但是您可知这白玉瓷碗是西域进贡,仅此一件。您说,上哪赔?金银这些你觉得我们殿下瞧得上?”
那世家千金听完顿时语塞,脸色绯红。
尉宸曦站在在一旁默默观察,心想这临安公主身边的下人也是狗仗人势,傲慢无礼。
上官露不忍心看到朋友被欺负,于是说道:“请公主殿下看在她父亲孔大人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钟离此时已收集起大部分碎片,有点细小的碎角已经漏到石缝下,很难找到。他将碎片包好放到主子面前,。才看了那几人一眼,询问道:“您是礼部尚书孔大人,孔侑德的千金?”
听到这太监口中出现父亲的名字,孔超英觉得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于是孔超英答道:“没错,正是家父。”
“噢,殿下您怎么看?”钟离将问题抛给事不关己的主子。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姜维安只觉得心情更加烦躁,于是开口道:“既然是孔尚书的面子,本宫岂会不给?”
“殿下,您真的不打算追究此事吗?”阿妍在一旁小声问道,心中仍有些不甘。这白玉瓷碗摔碎事小,可是对方明显丝毫没有歉意。
尉宸曦闻言,与上官露交换了眼神,拉着孔超英向她行礼,“在此谢过公主殿下!”以为此事已告一段落。
钟离轻轻松了一口气。
只是阿妍攥着拳头,一直看着主子。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转身离去之际,姜维安的声音却如寒冰般响起,让五人的脚步瞬间凝固。
“谢我?为何要谢?”姜维安反问道,“本宫确实会看在孔尚书的面子上饶你不死,但是也没让你们走啊!”
“尉小姐,你未免太过主动了吧!”
姜维安漫步到她身前,盯着尉宸曦的双眼,玉手抚在她的肩上,一股寒意直透心底。尉宸曦强作镇定,心中却已警钟大作。
这明显是想给她个下马威!
“殿下这是何意讷?”她故作镇定地说。
阿妍心中不禁暗道,果然是殿下,睚疵必报。
孔超英走了过来,跪在地上,对她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公主殿下,刚才是在下不小心碰碎了您的碗,实在抱歉,您看需要赔偿什么我都给您。”
姜维安抬头看了她一眼,将手从尉宸曦身上挪开。魔爪一消失,尉宸曦的警钟才停止。
姜维安用脚踢开刚刚钟离用丝帕包裹住的瓷碗碎片,淡淡地笑:“两个选项,其一,将这白玉瓷碗的碎片找齐黏好,一丁点碎片都别放过;其二,浣衣局待上一年半载,看本宫心情。”
在场之人闻言皆惊,深知这两个选择都近乎不可能完成。这白玉瓷碗的碎角早不知漏到哪个角落或者湖里去了,显然是回天无力的事。再者,堂堂尚书府千金去浣衣局干粗活,传出去还怎么做人?这公主殿下未免太过嚣张跋扈了?
“殿下,这惩罚未免太过了?您也知道这碗很难恢复原状!”尉宸曦站出身,开口问道。
“再说一句,你同责。”姜维安冷呵一声。
尉宸曦一噎,闭上嘴,原本想着在别人面前立人设的,算了,这临安公主明显不按套路出牌。
见孔超英迟迟未出言,姜维安笑道:“既然不声,一律按第二个选项安排!”
一听这话,孔超英连忙爬了过来,拽着她的裙摆,颤声道:“第一个,我选第一个,殿下。”
后续派人跟府里禀报,让父亲到皇上面前提一嘴,总归能少了这浣衣局的惩罚吧,于是她稍微心安一点。
“好,那本宫就大发慈悲许孔大小姐三天时间,如若你找不齐,可就浣衣局见咯。”姜维安扯开自己裙摆,又对跪趴着的人笑道:“本宫就在永乐殿静候佳音了,可不能让本宫失望喔!”
孔超英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她转身看向湖面,只见波光粼粼。
在钟离和阿妍的陪同下,姜维安缓缓踏出园林,只留下了一串清脆的脚步声和淡淡的香气。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临安公主,从不是任人摆布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