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月的再次动手,让更多的同学选择了默默站出来。
只是,北川不愿以暴制暴,便选择用真正的物证与尹天月她们求和,却被接连拒绝。
信的最后,他写了一句话:
「美狄亚,神明把你带到了这难航的苦海上。」
贝成山那天喝得很多,他罕见地不再在乎社交距离的禁锢搭上我的肩膀,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明辉考到浙江大学法学系了,郑春启和他成了同学。”
我哀叹口气,也打算用一个秘密作为他情报的报答:“别想太多了,郑春启喜欢的人,应该是北川。”
见贝成山愣住,我忽然有些坏心眼地继续调侃道:“学长您别想了,您也不用担心了。明辉是如假包换的直男。”
我没再管发呆的贝成山,挥手离开了。
从会场出来后,我顺着汉南河的河水往19中的方向走,站在刘仪明当初叫住我的那个坡道下停住了脚步。
几只飞蛾仍旧绕着橙黄色的灯飞舞,河岸边的马路对岸,不知什么时候新开了一家烧烤店。
此时,有许多人正坐在街边,一起围观着那台挂起的电视等待世纪奥运会的开场。
“你不去看?”我正看得出神,忽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侧过头来时,北川正靠在我旁边,顺着我的目光扬起下巴指了指那边的人群。
她穿了一件看起来很贵很新的白色短袖,布料挡住了肩部的伤疤,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那些如蛇般的痕迹也淡了很多。
微风吹起北川的头发,她看上去和半年前很不一样。
我笑了:“你不也没去看吗?”
她没看我,也笑了:“说吧,你找我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真相。”
“郑春启写给你了。”
“不是程序上的真相,而是真的真相。”我直直望着她。
北川没有开口,她回望过来的眼睛,好像在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郑春启写给我的确实是真相,只不过,只是一部分,”我没有想咄咄逼人的意思,便放轻了语气,“我在去北京的时候,学校旁边恰好就是许锐转学去的心理学校,在那里,我偶然得知贝成山曾在2007年的时候去看望过她,贝学长说不认识许锐,是在骗我。于是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好像太顺利了。我猜,你在和明辉去青岛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吧。”
“我找到最早刊登汉南市化工厂改革的报纸,就是在那个时间段。你应该在青岛的时候,得知了汉南市化工厂将会收归国有,于是你就利用了这一因素。
“首先,郑春启帮你制造录音,在高警官成为科长后,你故意让尹天月发现录音是假的,就是为了博得更多同学的同情。
然后,你为了保护明辉,故意劝说他让他掩人耳目地失踪,在张潇然被公布死亡的日子,你与其他同学一起,伪装成食物中毒。
“你知道校方一定会为了掩盖丑闻而销毁当天食堂的所有食物,校方也确实这么做了。
只是,你没想到警察这么无力,竟真的把食物中毒当作癔症事件进行处理。
“于是,你去找了凌澈,约他在6楼女厕所内见面,你用录像带威胁他逼他自杀,凌澈在极度的恐惧中失去了理智。
之后,尹天月便躲到了夏安也的家里,孟欣为避风头,也回了老家。”
“你根本就不是打算要给警方提供线索,而是在打乱我们的节奏。
只是为了等凌澈死亡的第七天里去找尹天月,完成最后的结算。我想,恐怕你一开始时就没打算和尹天月求和,而是故意刺激她,让她攻击你的吧。”
说完,有一瞬间,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又攀上了我的心头。
我看到北川笑了,她似乎真的很开心。
我皱起眉来:“可是,你的计划太过于粗糙简单,如果没有一点命运的安排都无法达成今日的结局。”
“所以,这是命运的安排啊。”
北川忽然开口,“尹天月校园霸凌我与明辉两年,毁了高婷,害死潇潇,都是因为她的命运给她如此安排。如果不是命运,我也斗不过钱权。你很聪明,只是有一个点没有想到,那就是奥运会,如果再继续查下去,恐怕会发现青岛的那家店店老板也和我有关,瑕疵终究会暴露。我能全身而退,也只是因为在奥运会前,这种影响很大的案子,必须结束罢了。”
“为何你要逼死凌澈?他为何必须死?”我追问道,“难道是因为他强……”
我没忍心说完,可北川却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一般无奈地摇了摇头打断我:“不只是这个原因,更因为凌澈的父亲是官员,而尹天月父亲只是商人。尹天月的父亲恰好需要被抛弃,所以尹天月一定会坐牢。而凌澈却不一定。”
我没想到她会想这么深,可心里却总有种淡淡的违和感。
但,我不知要如何才能把我的感受表达出来,于是,我便闭口不谈。
电视上在此刻恰好响起了奥运会开幕式的倒计时,屏幕上出现了北京的夜景。
北川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她望着那些不属于她的光,忽然问我:“您也知道巧合不会这么多吧。”
我没懂她的意思。
只听北川继续道:“如果没有这些因素,事情肯定不会这么顺利。你和贝成山一样,说过我的计划幼稚且漏洞百出,但是,高中生不应该做这些计划的吧?如果没有化工厂改革,没有奥运会的加持,没有明耀遭遇校园霸凌,那么我们的计划还会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