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壮汉?
三伢子警惕地看了夏雷一眼,见他陪着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心怀不轨,当场就把他给的几枚铜板塞了回去。
“去去,什么小姑娘,我不认识。”
夏雷急眼了,“就是你们一起摆摊,那个卖神仙糊糊的小姑娘,和一个大叔一起来的那个!”
“不认识,”三伢子一口咬定了不认识绿芦,“你买不买窝窝头,买就买,不买就走开。”
夏雷想了下,觉得自己懂了三伢子的意思,“买,包圆了!”
“得嘞!”三伢子眉开眼笑地把今日的窝窝头都包了,又和桂叔一样,收了半吊钱,随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摊子,等他收拾完毕,把家伙事往肩上一挑,就要走人。
“等会儿。”夏雷眼看人家要走了,也没和自己说那小姑娘住哪,“人住哪呢?”
三伢子眨眨眼,一脸无辜,“啥,住哪?”
夏雷急眼了,“我包了你今天摊位上的窝窝头,你要告诉我那个卖神仙糊糊的小姑娘住哪啊!”
三伢子嬉皮笑脸,“哪有这回事,你花钱买我的窝窝头,我卖你窝窝头收了钱,我们钱货两讫。再说了,人家小姑娘我根本就不认识,住哪里我咋知道?”
说完,三伢子挑着扁担径自走了,留下夏雷憋着一股子气,在背后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你们明天不来了!”
小山村里,绿芦和桂叔推开柴门的时候,张氏一脸吃惊地看了出去,“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以往桂叔去码头当帮工,没有干到日落是回不来的,从镇上走到家里,又要好些时辰。
今日日头还正好,人竟然就回来了。
“早回来还不好啊?”绿芦笑着招呼了铁牛,放下背上的背篓,掀开盖在上面的麻布。
铁牛一声惊呼,乐得颠颠儿的,“是小鸡崽和小鸭崽!”
张氏和桂婆婆也凑过去瞧,只见嫩黄的鸡崽子鸭崽子在竹篮里叫唤得欢畅,脸上也跟着带上了喜色。
“这不便宜啊。”桂婆婆看向绿芦,今日生意不错?
“铁牛要是喜欢,就搁家里养着。”绿芦见铁牛爱不释手的模样,笑道。
“这不行,”张氏立刻拒绝了,无功不受禄,绿芦已经给他们够多了。这鸡崽鸭崽日后都是能生蛋的,绿芦自己才是需要好好补补身体。
桂叔直接帮着绿芦把竹筐提了起来,要送绿芦上山,她一个人住的茅草屋子周围连个篱笆都没有,他得趁着天黑前帮绿芦建一个鸡鸭的窝棚,省得这些个宝贝让黄皮子给叼走了。
绿芦带着铁牛跟了上去,小孩子都喜欢小动物,铁牛也不例外,趁着绿芦和桂叔去劈竹子的空档,一个人蹲在竹篓旁,盯着里面的鸡崽鸭崽嘻嘻笑。
桂叔手很巧,三两下就用竹篱笆在茅草屋旁的山坡上圈了一方地,用竹竿搭了个简易的窝棚,顶上铺了一层芭蕉叶,上面盖上茅草。
窝棚虽然简单,却能遮风避雨,竹篱笆还高,足够防住野兽来开荤。
“多谢桂叔了,要是没您我还得抓瞎。”绿芦招呼铁牛把竹篓抱过来,打开竹篱笆的门,把鸡鸭都放了进去。
“它们很喜欢自己的新家啊!”铁牛趴在竹篱笆上说道。
只见一个个憨态可掬的鸡崽鸭崽在新修好的窝棚里踱步,时而扑扇一下翅膀,时而在地上啄个两下,悠然自得。
绿芦取出自己之前买的粟米撒了下去,突然发觉自己现在还肩负着喂饱十张小嘴巴的重任,更有干活的动力了。
桂叔眼瞅着天色黑了,带着绿芦和铁牛一起往山下家里去,桂家的院子里,桂婆婆和张氏早已经摆好了晚饭等着了。
他们现在都把绿芦当成自己家的小辈,每日的晚饭都会准备绿芦那一份。
“绿芦,来尝尝你桂婶做的猪下水。”张氏笑眯眯地招呼绿芦,昨日绿芦把处理猪下水的办法都教了她,今天张氏就迫不及待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艺。
绿芦凑过去一瞧,陶碗里,油汪汪的猪下水打着卷儿,夹了一块试试,又嫩又脆,连连夸赞。
晚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绿芦放下了手中的碗,“桂叔,桂婶,其实我有事情想要和你们商量。”
桂家人都严肃了神色,听绿芦说话,连铁牛也不顾着吃了,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的绿芦姐姐。
绿芦把今日和飞来居的生意说了一遍,听得桂家人胆战心惊。
“你真是,绿芦一个小姑娘怎么和人谈生意?”张氏看着自己的丈夫,发现他一个大男人陪着绿芦去的集市,却啥作用都没有,不由得发了几句牢骚。
“你们定了契约了?”张氏想了想,她家兄长定期给镇上的大户人家供应蜂蜜,隐隐记得都有写契约。
“定了,我每隔三日给飞来居送一斤葛根粉,一斤一两银子。”绿芦拿出了和飞来居掌柜定下的契约。
桂婆婆接了过去,她不认字,只看到底下画押的红手印,心里还是突突的,“我的个乖乖,可别让人诓骗了。”
张氏也只能勉强认了几个简单的字,“绿芦,不是婶子多心,这张契纸要不先放我们这里,晚上让你桂叔拿去给村长看看?”
他们村里,识字的人不多,村长算是最可靠的。
“我这就去。”桂叔也不耽搁,放下碗筷,拿了那张契纸就出了院门。
“你这孩子,怎么自己和人定契约,万一遇上坏人可怎生是好?”张氏觉得绿芦年纪小,自己得多上心管束她一些,这个孩子孤身一人的,还有赚钱的法子,就怕被外面的人哄骗了去。
绿芦笑了笑,趁着桂叔出门,挽着张氏的胳膊,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我想着桂叔日日都去码头卖苦力气太伤身体了,要不就在家里和您一块儿给我搭把手,卖出去的钱我们平分可好?”
张氏立马摇头,如果契约没问题,三天卖一斤葛根粉给飞来居,那就是赚一两银子啊!如果他们平分,岂不是三天就能赚上五百文?
“你桂叔平日里卖苦力,一天才赚十几文,三天五十文顶了天,”桂婆婆看着绿芦,“你这孩子,还要嫁人的,你现在自己赚的那些钱都是日后的嫁妆,我们有手有脚如何能靠着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