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念再没有回头路,焦急无奈地坐正了身子,头脑反而比方才清醒不少。
新婚当日,驸马血溅当场,公主府化为灰烬,燕北旧部袭卷京城所有人不得幸免,偏偏就她不知所踪。
况且,她与陆景幽朝夕相对,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若是有人想岔了,把她当成包藏祸患的元凶,那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逃回皇宫也没有好下场。
哪怕母后信她,皇兄替她说话,新婚那日出了这种事,日后也再难见人。
所以,她只能跟着陆景幽走,无论是否心甘情愿,都不得不绑在一起。
陆嘉念暗自感慨,这家伙实在是心黑,竟然会算计到她的头上!
事已至此,她只能先接受,而后再走一步看一步。
但她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当初对陆景幽的心软和疼爱,心口就闷得慌。
她自问真心实意,就算是狼崽子都养熟了,他还不如狼狗呢!
马匹行至偏僻的山林里,陆嘉念按捺不住,扫了一眼陆景幽后,放肆地喊道:
“你个混蛋,当初就不该让你来漱玉宫,冻死在雪地里算了,我真是瞎了眼的呜呜呜”
还未说完,她的唇瓣就两片湿润堵住,一声浑不在意的笑声传来,还惩罚般咬了她一口。
她又疼又委屈,顿时泪汪汪的,愤愤不平地踹去。
陆景幽猝不及防地躲开,马匹霎时间偏离方向,险些撞到树上,吓得陆嘉念不敢乱动,暗暗发誓后面找到机会再好好收拾这个狗东西。
后面半程路途,陆嘉念没再搭理陆景幽,更不敢抬头东张西望,生怕无意间被人看见,就真的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夜幕深沉,她借着月光,隐约记得马匹穿过长安大街,奔向了西边京郊山林,随后颇为吃力地奔驰在半山腰上,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抬眸望去,此处夜色极好,漫天星辉触手可及,丛林间点点萤火幽微,层层叠叠的树木之后,隐蔽着一处宅院。
陆景幽将她抱了下来,引着她一步步走了进去。
院子依山而建,地方不大却很是雅致,种满了牡丹和海棠,与漱玉宫别无二致,稍稍抚慰了些激愤的心绪。
屋内的布置也有些眼熟,瞧着像是漱玉宫的寝阁,虽比不上宫中奢华,但所用之物还算合她心意。
唯独一点奇怪,这屋子里竟然也挂满了红绸,贴了许多囍字。
甚至连红烛与帷幔也齐备了,被褥也是大红色的。
陆嘉念疑惑不解,就算陆景幽要照着漱玉宫布置,也没必要连这些玩意儿也效仿到位吧?
看见这些婚事所用之物,她就想到方才之事,愤懑地蹙眉瞥向陆景幽。
只见他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一身红衣袖口染血,在昏暗烛光下更为刺目,也更像新郎官那身喜服。
“皇姐今日新婚,我怎会忍心破坏?”
陆景幽含笑朝她逼近,衣摆上绣着金丝暗纹,与她的喜服恰好相配,骤然揽过她,声声引诱道:
“所有礼数都周全了,皇姐不认夫君吗?”
陆嘉念杏眸微张,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身形发颤地退到角落里。